中秋之后,陈尽安又急匆匆离开了,一直到第二年秋天才回来,结果刚回来没两个月,朝臣又开始重提选秀的事,话里话外都是两人成婚一年多了也没有子嗣,不如多纳些人进来,为皇室开枝散叶。
冯乐真听得好气又好笑,一下朝便跟范公公抱怨:“这才多久,一个个的可就耐不住性子了。”
“大臣们估计也是好心。”范公公对朝堂之事不便多言,只是笑呵呵打圆场。
冯乐真冷笑一声:“好心?只怕是不死心吧,朕与尽安成婚一年多,有一年的时间都在分离,没有子嗣不是正常?更何况老冯家从上上代开始就不行了,到了朕这一代更是一塌糊涂,那冯稷从登基开始就一直在选秀纳妃,做了九年皇帝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他们不也没干涉过后宫之事,怎么到了朕这儿,一个个的就那么多话了?”
“皇上也别急,如今您帝位安稳四海升平,想做什么只管做就是,不必太过在意那些不喜欢的想法。”范公公劝道。
冯乐真轻哼:“若是不在意,也不知要被他们烦到什么时候……得让他们彻底打消这种念头才行。”
范公公一顿,见她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不由得为那些心思浮动的臣子捏了把汗。
当天晚上,冯乐真便去了陈尽安房中,与他说了半宿的话才睡,翌日一早上朝时,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选秀的事。
她一答应,不少人顿时都喜笑颜开,冯乐真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待大殿静下来后才道:“既然要选,那就好好选,到底是朕登基后第一次选秀,标准相较之前要更加严格,绝不可叫人滥竽充数。”
“皇上说得是,”礼部尚书忙上前,“礼部定当联合内务府仔细筛选。”
“此次选秀由皇夫负责,你和内务府配合即可。”冯乐真又道。
礼部尚书顿了一下,赶紧答应了。
“至于参加选秀的人选,朕昨晚也拟了一些,范公公,你将名册分发下去,给诸位大人瞧瞧。”冯乐真抬眸示意。
范公公答应一声便拿起册子,走下高台交给几个官职最高的人,再由这些人往后分发。
随着看到册子的人越来越多,大殿之内也越来越喧闹,终于有人忍不住走上前来:“皇上,微臣家大儿子已经定下婚约,只怕是不好再进宫了,不过二子倒是年纪合适,且品德相貌皆是最佳,不如……”
“刘素是吧,你确定你大儿子订婚了?”冯乐真微笑,眼底却一片森冷。
说话的人顿时汗如雨下,扑通一声跪下了:“微臣……微臣……”
“朕既然能给你们这份名册,便说明是提前查过的,”冯乐真随意地扫了所有人一眼,“历代帝王选秀,都是选各家教养得最好的女儿,到了朕这儿也得一样,如今诸位爱卿好不容易求得开了选秀,不拿出点诚意怎么行?”
冯乐真说着,又一次看向刘素,“至于你,既然两个儿子都不错,那便都参选吧,说不定运气好,两个儿子都能留在宫里呢?”
“多谢……多谢皇上恩典。”
冯乐真微微一笑,潇洒起身离开,刘素面色蜡黄地跌坐在地上。
想到他就这么俩儿子,如今全都进宫跟绝后无异,周围人无不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可一想到名册上还有自家最好的儿郎,一时间也有些苦恼。
女子称帝前所未有,男子为妾更是闻所未闻,只不过利益动人心,大家族又不缺子嗣,若是送一个儿子进来就能够以小博大,当然个个都趋之若鹜……但皇上若要把他们家族最优秀最前途无量的儿子挑走,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能不能做未来皇储的生父全凭运气,为了这点运气折进去一个未来的家族顶梁柱,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
可不划算又能怎么办,选秀是他们非要开的,现在皇上答应了,他们还能再出尔反尔?
托冯乐真的福,大臣们下朝时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有好几家的夫人当天就回了娘家,显然是家宅不宁。
冯乐真心情却是愉悦,还不忘叮嘱陈尽安,务必要严苛一些,争取一次就把他们收拾妥帖。
陈尽安闻言沉默一瞬,道:“我尽量。”
“……什么叫尽量?”冯乐真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陈尽安与她对视,眼眸里满是真诚。
“你别乱来啊,”冯乐真立刻警告,“朕有你一个就够了,你少给我招那些麻烦进来。”
陈尽安这才笑了。
冯乐真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他在唬自己,为的就是听她说出这一句,一时间好气又好笑,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虽然皇上交代了要严苛,但有礼部和内务府在旁边看着,陈尽安到底还是没打算做得太过,以免会引起朝臣不满……只是他所谓的宽松,在别人眼里却并非如此——
他:“若皇上和你爹娘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
参选之人:“当、当然是先救皇上……先君臣,再父子,这是历来的规矩。”
他:“若皇上的珍珠翡翠金丝镯和你爹娘同时掉水里,你会救谁?”
参选之人:“……”
陈尽安看向一旁的礼部尚书:“皇上最宝贝的镯子都不想救,此人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