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空下,狂风卷挟着暴雨像无数条皮鞭,狠狠抽打在地面上,抽打在羌人的铠甲上,溅起的水花迸得人脸生疼。
“喀拉拉!”
忽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刺眼的光亮中何荣紧握神矛昂首挺立,任凭雨水冲刷过破碎卷曲的铠甲,将密布全身的伤口浸泡得异常白皙。
“何将军,本王诚心待你,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只要你肯点头,本王愿与将军结为异姓兄弟,金银财宝,功名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面对黑格殷切的目光,何荣突然仰天狂笑,笑罢之后,冷冷说道:“独有英雄驱虎豹,岂闻豪杰伴熊罴。”
“放肆。”
“大胆。”
“姓何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若非王驾千岁爱才心切,你早已在我等刀下做鬼。”
“不错,王驾千岁知晓你孤军在此,不辞辛劳星夜来见,你怎能如此不识好歹,如今南陈弃将军如敝履,千岁视将军为金玉,何去何从还望将军三思!”
何荣闻言环视四周,随后虎目圆睁南望中原,口中斩钉截铁道:“何荣早已有言在先,若想让我卖国投敌,除非天地倒悬,江枯海沸。”
群敌环伺下,何荣的声音虽然低哑,却掷地有声,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羌兵羌将纷纷侧目。
“杀!”
一声虎吼,天地变色。狂风暴雨中,何荣手持神矛杀入重围,霎时间,龙圩口内惊雷滚滚,煞气弥天。
此时此刻,远隔百里的莰巴城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觥筹交错之间,众多北许文臣武将正开怀畅饮热闹非常。
“咦?国师大人哪里去了?”
面对陆文登阴郁的双眸,侍女连忙轻声答道:“国师大人不胜酒力,已经回去休息了。”
“哦?”
就在陆文登心中疑惑之际,忽觉身后一阵酒气袭来。
“哈哈哈,尚书大人,原来您在这呀!来来来,末将再敬您一杯,祝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眼见拓跋圭跌跌撞撞向自己走来,陆文登心中虽有百般不愿,但也不敢流露分毫,毕竟他身份特殊,面对两羌贵族总是不自觉的矮上三分。
就在两人把酒言欢之际,隐身在角落里的和硕悄悄绕过喧闹的人群,向跨院飞步而去。
“末将参见国师大人。”
“和将军不必多礼,这次老夫能够在乱军之中侥幸活命,全靠将军拼死救护,这份恩情张俊臣必铭记于心。”
“国师大人言重了!能为国师效劳,为陛下尽忠,是末将的荣幸,末将愿为大许的千秋伟业肝脑涂地。”
“好!将军请坐。”
“多谢大人。”和硕落座后,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木雕泥塑一般毫无动静。沉默许久之后,张俊臣轻轻端起香茗品了一口茶。
“此番交战虽然大获全胜,却毁了与南朝的和谈之约,若是主上震怒,老夫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
“大人多虑了,此事是南朝毁约在前,预先在黄泥洼暗伏精兵,试图掳劫大人,若非亲王殿下英明神武,适时领军赶到,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张俊臣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伸了个懒腰道:“好哇!这下老夫心事尽去,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