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还真站在树杈上,天人交战。从这个金人的打扮来看,对方肯定身份非凡。那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和身上的狐裘,就不是一般人能穿的。
而且此人看上去,和他的年纪差不多。明摆着不是金人贵族,就是哪家官宦子弟。这种人出行,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呢?
想清楚这些之后,王还真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金人少年。他原本是想等这个少年过去,在回破庙去找林清研。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那原本沿着小路骑行的少年。突然减速停了下来,他盯着破庙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里面有没有人。
王还真皱着眉头,心中不停地祈祷,希望那个少年就此离去。但是奈何,此时庙中的林清研,应该刚好醒了过来,重新将火堆点燃。
一缕青烟从破庙的院子里,向着小路方向飘来。那少年皱起鼻子闻了闻,然后牵着马,向着破庙的位置走了过去。
王还真见状,顿时心中一惊。他此时也顾不上怀中刚摘的李子了。将李子一抛,直接顺着树干滑了下去,一丈多高的距离,让他落地一个踉跄。
他扶着地面站起,一刻不停的向着破庙的方向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心中不停地祈祷,希望现在过去还来得及,最坏的事情还未发生。
待他跑到破庙门口,只见到了那匹枣红色的大马,正低头在院子吃着杂草。这个发现,让他的心中,顿时凉了一半。
他从腰间掏出匕首,小心的向正殿方向走去。此时正殿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他心中稍稍安定。
林清研没有喊叫或者挣扎,说明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他快步上前,对着正殿的大门一脚踹出。那本就破旧的大门应声倒地。
厚重的门板,将地面上的灰尘,吹得沸沸扬扬。待到尘埃落地,眼前的场景,让王还真顿时愣在原地。只见那穿着狐裘的少年。
正坐在地上,拿着一个水壶喝水。林清研则是怯生生的,躲在一旁的柱子后,见到王还真之后,她脸色一喜,飞快的跑过来,躲在他身后。
王还真皱着眉头,紧握匕首,微微转头询问道:“你还好吗?这个金人没怎么样吧?”
听到王还真的话,林清研躲在他背后,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那金人少年说道:“她进来就坐在地上喝水,没和我说话。”
王还真听后,放心了大半,他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以示安慰。就在两个人小声交流之际,那坐在地上的金人突然说话了。
“你们汉人都是这么胆小吗?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偶然路过,待马匹吃些草料,歇息片刻便走。”
听到这个金人说话,王还真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不为别的,只因眼前这个金人,竟然是个女儿身!
她刚才说话的声音清脆,虽然略有中性,但是还是很清楚的能分辨出来,是一个少女的声音。怪不得,王还真看她长得眉清目秀得。
金人乃是北方的游牧民族,男性长得一般比较魁梧,皮肤较为粗糙。之前他还在奇怪,为何这个金人少年,长得细皮嫩肉,身材如此矮小。
没想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少年,而是一位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女。当即便有些尴尬,他急忙开口掩饰道:“你竟然会说汉话?”
“会说汉话有什么了不起的?在我们金人贵族中,这是最基础的。难道在你印象中,我们金人都该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吗?”
那少女说话夹枪带棒,很是不客气。王还真听了也有些生气,他拉着林清研的手,来到柱子边上坐下,漫不经心的对着那少女说道。
“会说汉话是没什么了不起的,要懂汉人的礼义廉耻,仁义道德,才是你们金人应该做的。”
“你说什么?”那少女听到王还真明显带有挑衅的话,顿时脸色就变了。她从地上起身,拔出腰间短小的弯刀,指着王还真。
“我说什么,你应该心里明白。一个懂得礼义廉耻,仁义道德的民族,是不会随意的去侵略,屠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
王还真抬起头,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少女,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感情。那少女手中的弯刀,和他之前见到过的有所不同。
之前追杀他的那个金人斥候,拿的弯刀足足有成年人一臂长短。而眼前少女手中的,与其说是弯刀,不如说是一柄短刀。
这弯刀只有小臂长短,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刀柄的护手上,还镶嵌着亮闪闪的宝石。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
这柄弯刀,与其说是武器,更像是一件装饰用的艺术品。这也是王还真,敢出言讽刺少女的前提。这少女明显就是一位贵族子弟。
而且来到破庙这么长时间了,没有金人跟上来。就说明这个少女,很有可能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再看她的着装打扮。
身上连个放东西的包袱都没有,只有腰间一个水袋。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要准备出远门的,而且从她的言行中,可以看出这个少女并没有什么心机。
所以综上所述,王还真对于这个少女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断。这是一个金人的贵族,不知为何一个人偷偷离家出走了。
既然是离家出走,那她肯定不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也就是说,有金人跟着这个少女的几率不大。王还真就这样,坐在地上。
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少女,那少女气鼓鼓的拔出弯刀,盯着王还真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俏脸一红。将弯刀收起,拿起水袋便走,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哼,粗俗的汉人,不和你一般见识!”
王还真也没有出声挽留,他坐在地上,看着少女怒气冲冲的牵着院中的马,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庙门口的小路上。
他转头对着林清研说道:“走,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收拾东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