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敲晕了玉真,将玉真安抚妥当之后,孟玉琼似有所觉地猛然惊醒。
等等!苏甜甜!!
他竟然差点儿把苏甜甜这一茬忘了。小师叔入魔太深,苏甜甜却还自以为自己能拯救常清静,这姑娘怀揣着莫名的自信贸然接近常清静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孟玉琼急得冷汗直流,飞快推开门冲入了院子里。
茅府太大,他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等终于循着剑意找到两人的踪迹时,什么都晚了。
玉琼死死地盯紧了地上已经断了气的少女,浑身一震,四肢百骸惊得都好像过了电。
苏甜甜已经没了呼吸多时,她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四肢僵硬。
生前她众星捧月,死时,却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茅府的角落里。脸色灰白中透着死人青,唇瓣毫无声息,胸前透出一个狰狞的血洞。
那位娇蛮的苏姑娘终究是为自己的天真和愚蠢付出了代价,从前倒是有宁桃跟在她身后帮着收拾烂摊子,如今没了宁桃,苏甜甜仰躺在地上,身下的鲜血已经干涸了。
孟玉琼一时无言。
他与苏甜甜并未多少感情,甚至因为当初她欺瞒了小师叔这事儿,对她略有恶感。
苏甜甜倒霉就倒霉在,她误以为爱情即是人生的全部,她坚信她与小师叔是苦命鸳鸯,是被世人阻拦的天作之合,却忘了建立爱情的基础来源于虚假,这一切崩塌之后,残存的爱意又剩下几许。
她忘了人总会变化的,一段错误的失败的爱情在人生的占比或许不过一个指头大小,常清静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她骗得团团转的毛头小子,清醒之后他比任何薄情郎都来得冷淡无情。
孟玉琼步步走近苏甜甜,叹了口气,上前帮着收殓尸身,又抿唇去联系凤陵仙家。
……
桃桃是被冻醒的。
门没关,冷风呼呼地倒灌入屋内。
桃桃迈动沉重的双腿,昏昏沉沉地关上了门,抽了抽鼻子。
愤怒之后,冷风好像将大脑都吹成了一团浆糊,脸蛋也被身上的高温烧得通红。
关上门之后,桃桃沉默了片刻,低头看了眼袖口,鼻间仿佛还能闻到这淡淡的尿骚味儿,可是她却好像记不清刚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这感觉就像是清醒中步入了一个梦境,灵魂抽离了躯壳,而她好像在迷雾般的梦境中做了很过分的事。
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手脚,手不是手,脚不是脚,陌生得令人心惊。精神恍惚到仿佛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就仿佛从身体中抽离了出来,冷静地打量着自己。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是为了老头儿还是为了自己?
任由怒火支配自己的理智,烧毁一切,是件非常畅快的事,可是这无疑于将一切推向了极端,别人会将她视作疯子看待。
她恐怕早就疯了。
一股强烈的自恶感油然而生,桃桃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去打了盆水,用毛巾沾着水一点一点将自己拾掇干净了。
宁桃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水盆看,看着水面一点点被血色染红,倒映出了柳易烟等人的脸。
又来了。桃桃苦涩地想,如果这真是个书中世界就好了。
这真是个书中世界,她就不必再为老头伤心,不必再为杀了柳易烟她们而愧疚,不必为了苏甜甜而愤怒。
别这样,别这样。宁桃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用了甩了甩脑袋,胡乱擦了把眼泪,又故作矫情绿茶地元气满满地蹦跶了两下。
“你受我百年功力,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有这修为傍身,你不要害怕。”
她没有害怕,重生的这一年半以来,她就没受过委屈,没被任何人欺负过。
这世界上鲜少有人能打得过她,这是老头儿给她的第二次生命,她不能就这样糟蹋了这条命,否则,老头儿要是在地下看到她,肯定气得要毙了她。
她还有琼思姐姐,还有小扬子,还有蛛娘,还有宋先生呢!她不能放任情绪自流,做个叫人厌恶的疯子。
……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就算是佛修、儒修,明面下的争斗也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