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下刻便要死于非命,秦乐乐尖叫一声,抱头大喊:“地图,我说,我是为了地图才来的。”
“宋朝山川地形图?”翠皮鹦鹉手上微滞:二大王欲得此图,赏金万两,这份功劳,绝非除掉一个替身可比。
他打量着吓得全身发抖的秦乐乐,暗想生死关头,说的一定不是假话。
但,狗东西得意时张狂,危急时惊惶,偶而不知天高地厚地玩拙劣的手段,想着便鄙夷地冷笑:“就你?”
奔到近处的叶家杭听到此问,长舒口气,转头又和追将上来的黄衫老四斗在一处。
“是,是我。”秦乐乐面无人色,结结巴巴地问:“你说,大宋,除官家以外,谁的手里有最详尽的地图?”
鹦鹉想了想:“自然是能征善战的武将。”秦乐乐听到回复,心神大定:“当年岳家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除了岳帅善于用兵,号令严明,还在于他有精准详尽的地图。”
翠皮鹦鹉效力金庭多年,大小数战,知道她说得在理,看她的眼神,便微妙地起了变化。
“风波亭以后,朝庭抄了开国公府,你猜那地图去了何处?”秦乐乐眼见对方摇头,自问自答:“是到了三镇节度使府。”
翠皮鹦鹉沉吟片刻,手掌缓缓地放了下来。
有宋一朝,不同于汉唐等诸朝,江山靠兵变得来,为防止历史重演,皇室对武将的控制尤其苛严,甚至出现文臣到军中外行领导内行的现象。
于是武将的生存环境极为险恶,也正因如此,他这样的江湖高手,想出人头地,宁愿去大金帐下谋前程,反正靠军功胜出,不用阵前搏命的同时,还需领会复杂的政治风向,与老谋深算的文臣勾心斗角。
赵宋南渡以后,与岳飞同样手握重兵的将领,能搅动天下风云者,还有韩世忠和张俊。
面对皇帝与金人议和的国策,韩世忠交出兵权,归隐谢客。张俊则投靠了权倾朝野的秦桧,他绝对是有兴趣也有能力拿到地图的人。
“此事,与你何干?”他目色锋利地逼视着这自以为是的小正太,沉声问道。
秦乐乐苦着脸,一副天大委屈的模样:“小可便是节度使夫人娘家姑爷的嫡孙公子。我小表兄看中了仙乐坊的思思,急需银两,听闻大金皇室有人欲得地图,说我年纪小不引人注目,故此。”
夫人娘家姑父的嫡孙公子的小表兄,翠皮鹦鹉花去几息功夫来拎清其中的关系:原来是张俊的小公子为了美人想偷地图来售出,真他娘的太好了!
这便说得通了。纨绔子弟欲以老爹的收藏换取银两包养伎子,不敢伸张,只好暗中托臭气相投的哥儿来行事。
难怪此子如此不堪。翠皮鹦鹉暗中埋汰着秦乐乐,再看时又觉得她全身上下都在发光:万两黄金的璀灿。
“如何确定你所言属实?”翠皮鹦鹉心内狂喜,面上却依然绷着,沉声问道。
秦乐乐琢磨片刻:“要么,我先画出节度使府的详细地图,你找个熟知的人一看,真假立判。”
翠皮鹦鹉从她的口音和作派早就认定她乃是来自京城的贵介子弟,暗想:权贵家族势力盘根错节,纵他所言不实,有他在手,总归能将关系通到节度使府。
“如此,你且随我回城。”翠皮鹦鹉拉起她便要离开,秦乐乐却拍拍胸口:“你方才吓死我了,不如去画舫喝茶歇息片刻。”
她得机会便摆谱的模样让翠皮鹦鹉气不能,笑不得,向那重新驶近的画舫瞧去,船头已散落不少半开的荷花,红红白白,映着绿水碧波,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