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下朝回家,便要去给祖母请安,远远的看到了姜诺坐在一侧的绣榻山,他皱皱眉,下意识的就要转身离开。
“堂哥要往何处去?”姜诺噙着盈盈浅笑走来:“你不是来给祖母请安的吗?”
姜棠只好硬着头皮进了门,给姜老太太和母亲谢氏请了安,姜老太太寒暄道:“最近朝廷里可好,没有什么棘手之事吧?”
姜棠躬身笑着说不曾有,姜诺接过话来道:“祖母尽可放心,就算真的有棘手之事,堂哥大手一挥,也会用银钱摆平的。”
姜棠蹭的面色涨红,一甩袍袖:“你……姜诺,你请期不利,婚期未定,不在房中反省,却还敢出言不逊!”
“婚期未定,那便正好不嫁了。”姜诺笑得无辜温婉,不疾不徐道:“不过这婚事可以不成,堂哥,这银钱却一定要还回来啊。”
“妇人之见!你……你还真是钻钱眼里了!”姜棠一脸无语,指着姜诺道:“你竟敢当着长辈如此说话!难道祖母和母亲养你一场的情分,还不如那些银钱重吗?”
“堂哥,你可知三百五十万两有多重?说句不好听的,都能将你砸死成千上万次了,再说那银钱也不是祖母和伯母要用,而是你偷偷挪走私用,以伯母和我的情分,伯母知晓了定然是要替我追回的,是吧伯母?”
“……”谢氏自然晓得儿子用了那银钱,可如今被姜诺笑吟吟的当面质问,只好笑道:“你们兄妹一场,说银钱岂不伤了情分?再说那么些钱,你堂兄又如何能用的,定然是有误会吧……”
姜棠哼了一声道:“我早已和她讲明,那银钱尽数给国库填窟窿了!”
“原是给了陛下……”谢氏故意作出又是一惊的表情,叹道:“诺姐儿,你就算不念兄妹情分,也要看在和陛下的情分上啊,你啊,也就别惦记这笔钱了。”
姜诺气得捏着帕子的指尖都发颤了,她的银钱放到家,被人暗中尽数用空,到头来,反说她惦记这笔钱。
“我和陛下有什么情分呢?他是君,我是臣,不过是君贤臣恭的情分罢了,可就算是君主,也没有暗中用尽我私产的道理?”姜诺冷笑道:“再说我自己的钱我为何不能惦记?倒不像有些人,总惦记着旁人的钱呢。”
谢氏一听,面上便挂不住了,委委屈屈的看向老太太道:“老太太,诺姐儿和陛下婚事不利,我们都知晓她心里不爽利,可家里人也都没得罪过她,她也不必如此吧。”
“你真是……”姜老太太冷冷看着姜诺:“你一口一个君臣,那君忧臣辱的道理你总该懂吧?如今国库亏空,陛下仁厚,不忍向百姓索取,我们的身家性命都是陛下的,陛下用我们几个钱又怎么了。”
谢氏在一旁帮腔道:“是啊,听说陛下为了筹钱追债,几宿几宿的睡不好觉,真是让人心疼啊,为了陛下睡几个安稳觉,这些钱也值了吧。”
谢氏知晓姜诺最是心疼李檄,若说到能为李檄排忧解难,那付出再多,也都是心甘情愿,绝无怨言的,谁知这次,姜诺却只淡淡笑道:“陛下的安稳觉还真金贵呢,可是这银钱讨不回来,孙女儿也是夜夜难眠啊!孙女儿就这么一点体几的现钱,又都一夜之间尽数给了旁人,祖母!那都是孙女儿唯有的傍身钱啊!”
姜老太太皱眉道:“那现钱是不少,不过你哭穷谁信呢,那些庄子铺子,不出十年,也能将这笔赚回来了吧!”
姜诺正盼着老太太如此说呢,眉心一皱,眸中噙了泪,她轻轻擦着眼角的泪,声音软糯委屈道:“伯母,那实业可真的能这么多吗?”又抽抽噎噎道:“也是诺儿无能,父母留给诺儿的实业,诺儿是从未打理过,唯有守着这些现钱,可如今就连这最后的现钱也未曾守住……”
“国库无钱,孙女儿又何尝有余钱,堂兄,这钱既是陛下用的,不若你让陛下亲自写个借据,盖个玉玺,我拿到手里也安心了呜呜……”
一言说出,吓得家中三个人都蹭的站起身,姜棠气得无语:“你让陛下立借据,还盖玉玺?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去死呢?”
谢氏也一脸惊慌,强笑道:“立借据……这多影响你们日后夫妻恩爱啊,你日后当了皇后,那还不是整个天下都是你们的……”
往日只要一说影响了和李檄之间的情分,姜诺就会妥协,可如今,姜诺却口口声声说若是不还钱,便要一个借据:“那诺儿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非要和陛下说清楚才好,一是主人不知,二是没有借据,那这便不是借,是妥妥的贼啊!”
“放肆!”姜老太太吓得不轻:“你……你如今说话越来越放肆了!”
又对谢氏道:“方才说到实业,如今诺姐儿的实业不都在你手中打理吗,你不若将实业折算下,如数补给她一部分就罢了。”
谢氏脸色一变:“我……”
实业她要攥在手里,那些现钱她也想吞,可毕竟太过显眼,正巧国库亏空,便灵机一动想着充给国库,给儿子官途铺平了路,还能让姜诺吃个哑巴亏。
可谁知姜诺如今竟拼着和陛下的情分不要,也非要讨来这笔钱……
谢氏一时间心乱如麻,以往……姜诺不是最在意陛下了吗?
可如今,怎的借着陛下的名头,也无法拿捏她了呢!
谢氏望着柔柔弱弱梨花带雨,眸中噙着泪珠的姜诺,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忌惮:“老太太说哪里话,那本就是诺姐儿的东西,只是……如今账目多,算清楚尽了账,才好给她……”
那些现钱可不少,若仔细算来,要有将近一半的实业都要抵给姜诺,可她自是准备将帐做个猫腻,补给她一些破落庄子罢了,左右姜诺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