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啤酒肚,发际线日渐往上长,隐隐有形成地中海的趋势,一个中年人的标志他都具备了;
他对以上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他的烦恼来自于工作中,因为年底了,而身为镇扶贫办主任的他,却交不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乡村扶贫工作实在是太难了,上头有着硬性任务,下面有着应对的方法;
精准扶贫,一户对一户帮扶,组织专项种植扶贫什么方法都使过,就连镇上的老师,派出所的干警,每个人也都挂着扶贫任务,效果并不明显;
贫困户分好多种,有因地域交通不便致贫的,也有因资源过于贫乏致贫的;
阳县整体来说,这种情况比较少,到这个时候,还没脱贫的,要么就是伪贫困,要么就是好逸恶劳的,还有一种,就是缺乏劳动力孤老家庭或者病困家庭;
刘兴因为是专职负责扶贫工作的,所以,最难啃的硬骨头也就是在他挂手上了;
这些贫困户,有领了政府补贴,回头拿去赌博输得一干二净,结果扶贫人员上门了,又伸手要钱的;
有把政府发的甘蔗种拿来喂猪的喂猪,卖的卖,一棵也没种下去,结果别人收甘蔗的时候又跑来扶贫办要补助的;
这些人,带他们搞养殖,怕亏,搞种植,怕累,天到晚到处传播满满的负能量;
可笑的是,危房改造,又给水泥又给砖,还给补贴建起来的楼房,扶贫人员家访的时候,竟然无处可落脚,因为到处都堆满了杂物,垃圾,没人打扫,而且他们竟然也住得很自在
刘兴也不是没见过勤快贫困户的,比如:
那厘村那一户,生了四个女儿,还一心想要生个男孩的,两夫妻可真够拼的,几乎是从早忙到晚,跟着扶贫的项目也埋头搞,有些确实是项目没做好,亏了,但是大多都是有收益的,只不过,还是入不敷出;
还有像李冰家这种病困加孤老贫困的情况,那就只能等着她奶奶过世了,或者说她招一个入赘的女婿过来,否则,神也无力回天。
这天,刘兴准备下乡了,那厘村那两家是重点,张大婶家的大女儿过完暑假就上初中了,二女儿也是小学二年级了,九月的时候,老三也该送学前班了,镇上的小学是寄宿制的,一周就有五天不在家。
这么一下子,两夫妻身边也就只剩一个最小的孩子要照料,能腾出半个劳动力了,只要他们家不再生了,完全有望在明年脱贫;
至于李冰家,可以做做思想工作,劝她找个入赘的女婿,只要多出一个劳动力,她们家也有田,有自留地,哪怕是有个人能外出务工,一年怎么也能赚个万把块钱回来;
要知道,户收入贫困线才是三千七百多块钱!
于是,刘兴甚至还特地约了个以前在计生办,有着很多给群众做思想工作的经验的女同事一起;
自己虽然是负责去这些家庭帮扶的干部,但是每一家也不可能做到一个月去一次,不太熟,而且这种事情,让女同事去做思想工作,效果会更好;
开车进了那厘村,刘兴就感觉这村子里的气氛变得有点不太一样,什么个不一样法呢?
就是以往在开着车子进村时,总会有一群人在路边指指点点,享受一番行注目礼,然后少不了看到几个小孩玩泥巴,或者拿枝竹竿追追打打的场面,还有几条狗在那里乱吠,几只母猪或者成年猪在村里面游荡;
然而,这一次进村,路边小卖店旁边的桌球也有几个人在玩,旁边的椅子也坐着两个抽着竹筒烟的老人,但是对自己的到来却是于视无睹;
再往村里去,也遇到了几个未到学龄的孩童,只不过,他们虽然也是玩了一身泥,手里玩的东西,却已经是城里刚刚火起来不久的绝地求生装备,甚至眼尖的刘兴看到,有个小孩手里玩的竟然是水蛇小青,而且应该是正版
这样的东西,即便是刘兴一个月到手五千来块钱工资,也不舍得给孩子买差不多要两千块呢;
刘兴不禁暗想,到底是什么给这个小村子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回乡潮,确实能有这样的影响力,毕竟那些在大城市里打工的青年们回来了,开些车,带些钱和礼物回来也是正常,有点富贵还乡的感觉,他们一年到头可能舍不得吃,舍不得用,但是回家的时候,还是很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