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字里行间的某些词汇于他而言仍旧算是有些陌生,但他也能大致猜测出其中的意思。
在书案前坐下来,卫韫无声地笑了一声。
半晌后,他薄唇轻启:“卫敬。”
“大人。”卫敬应声走进来,对卫韫低首行礼。
“世子走了?”
卫韫往窗棂外不远处隔着一池荷塘的凉亭处瞥了一眼,却并未见到那一抹青白色的身影。
“是。”卫敬恭敬地答。
然后他便递上来一轴画卷,“这是世子爷让属下交给您的。”
卫韫闻言便回头,看向他手里捧着的那一轴画卷。
当他伸手接过来,将那幅画在书案上彻底铺展开来的时候,他那一双冷淡无波的眼瞳里顷刻流露出几分异色。
从卫敬的角度看过去,那画卷之上所描摹的,赫然便是他眼前这位年轻国师的容颜。
比之写意重韵的水墨而言,这幅画似乎更专注于所有外化元素的刻画,故而这幅画此刻看来,更加写实鲜活。
齐霁身为侯府世子,虽无意仕途,但在书画方面,却为大周朝一绝。
看着眼前的这幅画卷,卫韫不免想起了被他收入匣子里的那张材质特殊的纸片,那上面的小姑娘模样清晰鲜活,犹如亲眼所见般,细致真实。
而齐霁所作的这幅画,虽然不能与之相比,但也算是上乘的写实之作了。
卷轴里还压着一张纸条。
卫韫伸手拿起来,便见那纸上写着:
“尔之殊色,焉能枉费?此画留作延尘兄日后相亲之用,不必感涕。——明煦”
这个齐明煦。
指节一屈,卫韫已将那纸条揉作一团,冷笑了一声。
彼时,管家卫伯在门外唤了一声,“大人。”
“何事?”卫韫抬眼。
卫伯躬身站在门口,道:“大人,这是厨房里刚来的厨子新做的桂花藕粉糕,您今天还未用膳,不若先用些罢?”
“不必……”
卫韫说了一句,但他顿了顿,垂下眼帘时,目光停在了被画卷压着只露出一角的洒金信纸时,他便道,“进来放着吧。”
卫伯听了,连忙颔首应声。
“卫敬。”
待卫伯进来将那盘糕点放置在书案上,又离开之后,卫韫才道,“占星阁中事,你须多盯着。”
“明日信王便至郢都,宫宴在即,我们不得不防。”
卫敬闻言,便恭敬垂首,道,“是。”
而后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彼时,窗棂外仍有雨声,卫韫将那画卷重新卷起来,随意放在案上,再看向被卫伯放置在案头的那碟点心时,他干脆将那枚铜佩拿出来,放置在书案上。
然后,他便将那碟点心拿过来,放在铜佩的旁边紧挨着。
他几乎没怎么尝试过太甜的食物,这碟桂花藕粉糕,便当是堵那个小话痨的嘴了。
可他并没有注意到,盛着点心的瓷碟的边角触碰到了被他随意卷在一旁的卷轴。
于是铜佩里淡金色的光芒涌现出来的时候,卫韫便见案前摆着的那碟点心以及那幅卷轴一同凭空消失。
卫韫神色微变,伸手时,却已经来不及再抓回那幅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