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桃不知道谢澜竟然去她家找她了。
她连忙回:“对不起啊谢澜,我有点事,出来了……”
谢澜纳闷:“搞什么搞?我是来叫你吃牛肉火锅的!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啊!难得老奚大发慈悲,让我来请你去吃饭。”
谢桃连忙又道歉,“对不起……我今天真的有事。”
谢澜快哭了,“你知道吗你这一拒绝就又害我失去了一个吃肉的机会!!”
“……下次我给你补上。”谢桃小声说。
“最好是!”
谢澜哼了一声,不大高兴地挂了电话。
谢桃到站后,循着铺好的石阶,谢桃背着双肩包,一步步地往山上走。
她以前和苏玲华来过这里。
就在她们刚到南市的那两天。
妈妈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地往上走,石阶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那个时候的谢桃很小,她拉着妈妈的手,看着妈妈那张没有多少表情的面容,看着她那双灰暗死寂的眼睛,什么话也不敢说。
那个时候,妈妈总会在她面前重复着那样的一句话:
“桃桃,从今以后,你就没有爸爸了,你只有我,你只有我了你知道吗?”
时常是说着说着,妈妈就开始抹眼泪。
谢桃知道,从她开始被迫在出轨的爸爸和濒临崩溃边缘的妈妈之间做出选择的那时候,从她的爸爸谢正源的身影消失在栖镇的那条青石板路尽头的时候,她就只有妈妈了。
当时年纪小,谢桃的天空缺了一个角。
那是父亲转身时的背影模糊成的一块剪影,那是永远都拼凑不起来的一块拼图。
或许是因为妈妈在她的耳边说得多了,只有几岁的谢桃本能地抓紧妈妈的手,那是她对妈妈本能的依赖。
但后来,她的妈妈把缺掉的那一角,渐渐地撕开,成了一个大大的窟窿。
于是所有的风霜雨雪都狠狠地灌了进去。
南市曾是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开始,也曾是她噩梦的源头。
一个曾那样深爱过她的母亲,最终却成了那个将每一刀,都准确地划在她心上的人。
谢桃记得她曾经的好,记得她为自己吃过的所有苦,但她也同样记得她对自己的伤害。
那是年深日久堆积起来的深重的绝望。
于是那个除夕夜,她终于恍然,在这个世上,母亲可以拥有一个新的丈夫,拥有一个新的家,但那永远都不会是谢桃的家。
谢桃……早就没有家了。
从郑家出来的那天夜里,她就做好了决定,今后半生,再苦再难,她也不会回头。
这一天,她再回到了这座砚山。
这里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只是比记忆里的那个夏日多添了几分薄雪的痕迹,只是曾经苍翠凝碧般的枝叶草色,多添了几分枯黄。
不同的是,当初是她和母亲一起来的这里。
而现在,却是她自己一个人。
这或许,也没什么不好啊。
终于爬到了半山腰,谢桃一眼就看见坐落在那儿的一座石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