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桃半睁着眼睛,摇摇头。
她盯着谢澜看了好久,在意识快模糊的时候,她忽然喊他,“谢澜。”
“怎么了?”谢澜问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样的一句话,是谢桃放在心里头久久没有问出的话。
但此刻,她看着坐在她面前的这个头发凌乱的少年,有许多的犹豫,忽然就都消失不见了。
无论是谢澜,亦或是老奚。
他们对待她,都是那么的好。
而在那间总是深夜开门的小酒馆里,她和他们一起吃着饭的时候,虽然总是吃不到肉,但其实,她心里觉得还挺开心的。
三个人一起吃饭,总是比一个人吃饭,要好啊。
就像从他们筷子底下永远也抢不到的肉,才是她最惦念的美味。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对她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么好呢?
谢桃想不明白。
但谢桃,还是很感激。
“对你好你还不愿意?”谢澜啧了一声,替她往上拉了拉被子。
或许是瞥见她看向他时,那样认真地想要寻求他的答案的眼神,谢澜顿了顿,忽然笑了一声,声音有点儿懒懒的,“可能是叫多了你桃桃妹,”
“所以,难免把你当成妹妹了吧。”
少年的声音清亮,他的眉眼也仍旧带着几分不受束缚的肆意张扬,看着她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浅淡的光。
他说得看似随意,却也带着几分认真。
谢桃想过无数种理由,却没有想到过,竟会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的一句话。
她并不知道的是,
在她眼前这个看起来从来都是大大咧咧,似乎从没有什么烦心事的少年,实则,也是一个多年孤独的人。
如果不是捡到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材质十分特殊的瓶子,放出了被困在里面数百年之久的老奚,他或许现在就还是一个收破烂的。
从前的谢澜,对这个世界一直很抗拒。
在十四岁那年,他就孤身一人离开了福利院,靠着收破烂,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
有很多人想救助他,想让他回到学校里去上学。
但是谢澜觉得没什么意思。
就连活着,都是一件挺没意思的事情。
直到,他遇见老奚,那样浑浑噩噩的人生,才好像是终于透进来了一点儿光。
虽然他嘴上一直抗拒成为小酒馆的暂代老板,但令他无法否认的是,在小酒馆的这几年,的确让他过得越来越开心。
“睡吧,睡一觉醒来,你就好了。”
看着谢桃怔愣的模样,谢澜拍了拍她的被子,说道。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声音很轻,还是因为挂着的液体有催眠的作用,谢桃渐渐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在梦里,她好像又梦到了卫韫。
一如昨天的风雪里,他披着玄色的大氅,穿着靛蓝的银线纹锦袍,朝她伸出手时,靛蓝的宽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谢桃极力地想要去拉他的手,可她望着他的指尖,却始终无法触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