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卫敬在吴孚清的某个已经死亡的亲信的屋子里翻出了一些地契银票,里头还有记录了吴孚清命他做的所有事情的小册子。
许是怕吴孚清忌惮他知道得太多,最后对他下杀手,所以他留了记录,甚至还有一些物件。
“吴孚清与太子和信王,都有往来。”
卫敬站在国师府的书房内,对卫韫如实说道。
卫韫听了,指节在书案上叩了叩,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他半晌才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位吴侍郎,还是一个尤善左右逢源的人。”
妄想两头讨好,却终究生生地把自己给作死了。
只是不知道,下手的究竟是太子还是信王?
这件事情似乎本该是这样的走向,但卫韫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无论是太子,还是信王,都不可能这般轻易地要了吴孚清的性命。
毕竟吴孚清终究是启和帝看重的人。
在启和帝眼皮底下杀了他的近臣,这怎么看都是一件及其愚蠢的事情。
即便太子冲动易怒,那么他那位太傅许地安也是决计不会让他犯这样的糊涂的。
更不提信王。
这位信王倒是比太子要聪明许多,他应该知晓启和帝心里头对太子的偏颇,若是他在郢都一朝行差踏错,便会令启和帝拿了他的话柄,再度让他回到偏远的封地。
可如果杀害吴孚清的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卫韫闭着眼睛半晌,心底忽然隐隐地有了一个猜测。
他骤然睁眼,看向卫敬,“去,将吴府再仔细搜查一遍。”
卫敬忙道,“是。”
待卫敬离开之后,卫韫坐在书案前,一手撑在案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连日来的忙碌,已经令他颇感疲累。
窗外天光乍破,晨曦已经突破了层层的黑暗,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
又是一夜过去。
卫韫抬眼瞥向窗棂外,竟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今日不必上朝,他也暂时不必进宫。
手里摩挲着那枚铜佩的时候,卫韫低眉时,那双冷淡的眼眸里忽而染上了几缕温和的光。
彼时,案边的烛火已经燃尽,火光陨灭,细烟流散,消失无痕。
他将存放在匣子里的锦袋拿了出来。
里头的金粉已不复当初满满的一袋,已经是用了大半了。
他倒了一些在香炉里,又取了火折子来点燃。
浓雾渐起时分,熟睡的女孩儿的轮廓越发的清晰,她身上的被子眼看着就要滑下去。
卫韫当即扶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又把被子替她裹紧。
他的动作始终小心翼翼。
把她抱进内室里,放在了软塌上,他坐在软榻旁的凳子上,又替她掖好了被角。
此时只是这般静静地凝望着她的睡颜,竟也令他这些天来所有紧绷着的情绪得到了顷刻的缓解。
她的呼吸声很浅,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微张着嘴唇。
卫韫看着她好一会儿,眼眉舒展开来,他忽而伸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