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凛的风吹来,廊前檐下的铜铃晃荡着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院子里不知何时便只剩下卫韫和谢桃两个人。
他松开她的时候,衣袖不小心擦过了她的手背,接着他便听到她“嘶”了一声,那一张白皙的小脸都皱了皱。
“怎么了?”
许是在外头坐得太久,所以此刻他开口说话时,嗓音没由来地带着些哑。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她脖颈上的那片泛红的痕迹,又在下一刻瞧见了她左手手背上红肿的一片,这会儿甚至还有了几颗小的水泡。
“这是怎么回事?”卫韫握住她的手腕,眉眼骤然又冷了几分。
谢桃努着嘴吹了吹自己的手背,还未说些什么,就被卫韫拉着转身往廊上走。
坐在书房里时,卫韫抓着谢桃的手腕,将卫伯拿来的烫伤药膏一点点地涂在她的手背上,动作始终轻柔小心。
“疼不疼?”他抬眼,轻声问她。
谢桃看着他,像是有点儿晃神,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甚至还冲他笑了一下。
冰冰凉凉的药膏敷在手背上的时候,的确令她减轻了不少灼烧感,就连疼痛的感觉也渐渐减弱了一些。
卫韫用手里的扁竹片蘸了药膏,“偏头。”
谢桃乖乖地把脑袋往右边偏了偏,把脖颈往前凑了凑。
而他适时低首,靠近她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便令她脖颈处红肿的那一小片地方更疼了一点。
直到卫韫手指间捏着的扁竹片轻轻地凑近,将冰凉的药膏一点点地涂在了她的伤处。
彼时,两人的距离很近。
谢桃几乎可以闻到卫韫身上浅淡的冷香味道。
终于涂好了药膏,卫韫将手里的竹片和装了药膏的瓷瓶都放在了桌上。
“是谁做的?”卫韫拿了桌上的锦帕擦着手指,垂着眼帘时,嗓音冷淡。
谢桃望了一眼他的侧脸,支支吾吾半刻才小声说了一句,“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你……”
“我?”卫韫捏着锦帕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她时,那张冷白如玉的面庞上流露出几分疑惑的神色。
谢桃一五一十地把今天梅园里发生的那些事情都跟他说了。
“那个什么孙小姐真的是好奇怪,拒绝她的是你又不是我,她怎么还抓着我不放……”
谢桃嘟囔着说。
她也是不是很懂这位孙小姐的脑回路。
“但是卫韫我跟你讲,你不要以为我被她欺负了哦,”
谢桃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你知道我会炸烟花的小术法啊,我哈哈哈哈……我把她的头发给烧了哈哈哈哈!”
“你是没看到哦,她的头发差点全都给烧了,她的侍女还把热茶浇在了她身上,把她烫得整个人都弹起来了哈哈哈哈哈……”
谢桃之前一直憋着没敢笑,这会儿在卫韫的面前,她说着又回想起了之前的滑稽场景,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得她眼尾都微微湿润了。
“……”
卫韫也说不清楚此刻心里头究竟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仿佛方才还像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可怜,这会儿却又扬着下巴,一副得意的模样。
他心里头方才因为瞧见她的烫伤而积聚的阴云仿佛终于拨散些许。
于是他的眼尾终于有了几丝笑痕。
“这么说,还的确是因我而起,若我不拒绝,便不会生出这样的事端了。”
他忽而说了这样一句话,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