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舒微却一直都记得。
“我也记得,当年大人入世之时,曾作《同尘赋》流传于郢都市井,被文人墨客竞相议论的那时候。”
赵舒微停顿了片刻,心中像是忽然多了些感触,她扯了扯唇,“世人忘记了你的《同尘赋》,可我没有。”
她说到这里,某些心绪便在言语之间隐约表露。
这足以令卫韫明白,她的心思。
于是卫韫皱了皱眉,方才要开口,却被赵舒微打断,“我对大人,的确存了欣赏之情。”
她这样一句直白的话说出来,倒不像是平日里温驯守礼,仪态端方的公主。
“所以我也很想知道谢姑娘在大人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这的确是我的私心。”
“即便大人那日没有来,但齐霁的出现,也已经很能说明,那位谢姑娘,并非只是大人你的表亲那么简单了。”
赵舒微望着眼前这位年轻国师,唇畔的笑意有些泛苦,“大人应该也知晓,父皇已有意让我与易丹国王子和亲。”
“这是他安排给我的命运,可我却做不到坦然接受。”
即便她贵为公主又如何?
她生来不受父皇喜爱,于是便只能是深宫之中的渺渺一粟。
但她也绝不想就此认命,作为父皇手中的一颗随时利用或是丢弃的棋子。
这样一个昏庸残暴,且对她毫无半点疼爱的父亲,她凭什么要为他,为他的大周用自己去换来疆域的安定?
赵舒微笑了笑,“我原想着,有能力阻止此事的,怕是只有大人你了……”
若非是这和亲之事已迫在眉睫,赵舒微也并不想这么做。
她甚至还考虑过将一切对卫韫和盘托出,哪怕是以真心换交易。
“但是现在,我改变想法了。”
赵舒微摇了摇头,轻叹道。
欣赏之所以是欣赏,便是比倾慕要差了那么一毫厘。
那是绝对可以止乎于礼,及时抽身的情绪。
她赵舒微,向来是个理性且冷静的人,更不会做强求之事。
于是此刻的她,显得足够得体,也足够从容。
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身上自有一种骨子里的清傲。
亦或是她天生,便不会轻易低头。
“那位谢姑娘,看着是个很好的姑娘,”
赵舒微像是忽然想起了那日在梅园长廊里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孩儿,想起她那双清澈的杏眼,“大人你的眼光……很好。”
她与卫韫,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本就是相像的。
他们都是在这样云波诡谲的境地里孤身前行的人,无论是他还是她,他们的手上早已沾着洗不掉的血腥。
也同样,向往权力。
而两个过分相像的人,或许根本就是不适合的。
“我会替大人保守你的秘密,”
赵舒微口中的秘密,便是那位谢姑娘。
最终,她望着那一片浓深的夜幕,说了一句,“但我希望大人明白,我与太子和信王同样是天家的血脉,他们能做的,我同样可以。”
卫韫望着赵舒微离开的身影,双眼微眯了眯,那双眼瞳里如浓墨流转般,神色晦暗。
也是此刻,他方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