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宾客落在年年背上的视线再次炙热了几分,先是恩古斯大祭司主动撑场面,再是教皇本人出言安抚,加上那位亚当大主教恰好就是将年年领过来的人,这会儿还站在年年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年年这个“投诚叛徒”的价值立刻水涨船高,不少人开始盘算稍后要走什么门路,好与年年相识一番。
大佬亲自把人架上高台,除了老老实实待着,就连不小心掉下来粉身碎骨都是不给大佬面子。
年年心知教皇这是故意作出这么一副样子,自然不会当众拆台,略有些羞赧地低下头:
“见笑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教皇的笑容慈悲得不似凡人,倒是与王座之后那尊高大的创世神神像脸上的笑容极其相似,可惜适合神像的笑容不一定适合凡人,年年偷眼看看,总觉得教皇笑得有点虚伪。
“好孩子,上前一步。”
两道重叠的声音回响在金色大厅里,一个威严庄重,声调平平没有感情,一个和风细雨,尽显温和,明明前者的音量盖过后者,年年却觉得后者的声音更为清晰。
神的雕像和神的代理人,同时开口说话了。
隶属于圣堂教会的侍从和护卫齐刷刷地跪倒,低着头不敢乱看,本就是创世神信徒的宾客也立刻跪拜,其余宾客识趣地压下惊异,行礼后依然低垂着头,用安静来表达对神的尊重。
年年用眼角余光一瞥,发现恩古斯和米迪尔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恩古斯依然闭目养神,米迪尔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也对,精灵族跟创世神好像不是一路的,没必要太恭敬。
不过,公爵大人今日竟然没出席吗?他应该也收到了请柬吧?还是厄舍城明确站位了?
几个念头飞速划过脑海,年年定了定神,依言抬脚上前一步,站定后低头看脚尖,非常安分守己。
脚下白光泛滥,不知何时刻画好的魔法阵徐徐转动,年年顿时动弹不得,心脏却开始剧烈跳动,像是要蹦出胸膛一样。
有人走进魔法阵,在年年身前站定,眉心一痛,她便失去了知觉,心脏的跳动声也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
她像是飘在自己的头顶,绝佳的俯视视角,将那具身体的状况尽收眼底,再凝神一看,又解锁了透视视角,却没有看到骨肉皮囊,反而看到一条条发着光的经脉图,光是幽幽的浅草色,容纳光芒流动的经脉是浓重的黑色,从四肢汇聚到心脏,一颗水滴状的种子正在心脏处有规律地搏动,每收缩一次,金芒便向外吞吐一寸,经脉表面的黑色就肉眼可见地浅淡一点。
按照这个效率估算,年年预计最多五分钟就能褪掉经脉中的黑暗力量,与此同时,她也发现那颗奇怪的种子表面开始出现黑色的纹路,越来越清晰,却不会填满这么一颗小小的种子。
教皇到底在自己的身体里埋了个什么东西?
「这是神血,是创世神神力的凝聚,它需要些适应环境的时间,所以我才提前将神血埋进你体内。」
念头一起,耳边就出现了一个语气温和的答案,年年顿时收敛心神,不敢胡思乱想。
「有神血在你体内维持平衡,你可以免去拔除黑暗力量时的痛苦,以后在创世神的光辉下,便可以用信仰之力慢慢消磨黑暗。」
年年觉得,神血这个听起来就很霸道的东西,应该不太容易从体内挖出。
「没错,神的力量不是可以任由凡人选择的,被它认同的土壤若是想要将神血抛弃,就要向神证明此处土壤已然贫瘠,配不上神的降临。」
证明?这难道不是“得不到你就要毁掉你”的宗教般解释吗?
年年简直无力吐槽。
她还能有什么选择?乖乖念经祈祷就是了。
「莫怕,信仰和表达信仰是两回事,我只需前者。」
无声的交流中,经脉已经褪去黑色,只见光芒流动,年年看到自己的皮肤也已恢复为原本那种健康的小麦色。
结束了?
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