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感知时间,但年年知道距离上一次与阿尔伯特的不欢而散应该没有过去太久,因为他不会让自己留在这里太久。
年年想,应该是有人帮忙拖延了时间,这也说明,其他人开始行动了。
那么——
“有事?”
年年咧开有些冻僵的嘴唇,伸出舌尖舔了舔覆盖其上的薄冰。
“有事。”
阿尔伯特敷衍似地答完,定定地看着年年,许久后,微微闭上眼,用手掌支着额头,用手指按压着两侧的太阳穴。
“西米尔想要救你,态度很坚决的那种。”
年年眨了眨眼睛:“呀,你吃醋了?”
阿尔伯特白了她一眼:“我不想跟你开玩笑。”
“嘿嘿,”年年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两片薄冰咔嚓咔嚓地碎开,“那你要阻止他吗?”
阿尔伯特低着头,不做回答。
年年也收起了嬉笑,平静地注视着他紧闭着的剧烈活动的眼皮,开始默默计数。
那些正在行动的人,应该不会忽略掉外界的观察和干扰,留给外界的、可能出现的应对时间必然不会太多,阿尔伯特这次探视的时间也就不会很长。
说起来,这么争分夺秒的局面之前,阿尔伯特既然有心情花时间来探视她,怎么没想着出手阻止西米尔?难道说
数到二十的时候,阿尔伯特整个人十分明显地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猛然转头看向侧下方的什么地方,又忽得转回瞪着年年,睁大的眼眶里是缩到极致的瞳孔。
“怎么可能?西米尔怎么会想要去攻击那个??”
年年没有理睬他这不知缘由的质问,继续数下去。
一、二、三、四、五——
整个世界出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变化,就像是被什么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困住自己的寒冰和囚室的墙壁飞速地还原成数据,阿尔伯特只来得及气急败坏地向她伸手抓来,抖动的嘴唇无声地透露着他的怨怒。
探视者的窗口被强制关闭,一直以来被卡住的对外路径被彻底阻塞,但是,年年发现自己依然保有对这个数据世界的影响力。
这算是,将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彻底切除开来了吗?
西米尔做的?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
年年顶着一脑袋问号,飘在原地开始思考——天地四方正在以一个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进行着数据还原,年年实在察觉不到重力的存在。
海量的信息流过思维的礁石,她“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崩解。
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那唯一一个没有被波涛掀翻的“人”。
任由推动世界崩解的力量扫过自身,年年念头一转,就抓住了那个四处穿梭似是寻找着什么的另一个意识。
两个意识静静地面向对方,年年想了想,重新构建出自己的身体,随意罩上一件白色的长袍,在没有方位也没有物质的这个空间里,摆出一个向后倚坐的姿势。
顺手被年年捏出形状的西米尔坐在了她对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捏出三只眼睛两张嘴。
“不满意的话你可以自己修改。”年年拄着下巴,说道。
“我可没有预留给自己太多必要手段之外的权限。”西米尔笑笑,答道。
年年稍稍有些错愕:“那你还敢玩这么大?”
不用语言交流,她已经知道西米尔和尼克等人做了些什么,也知道西米尔放弃了什么。
阿尔伯特等他冷静下来,估计是恨不起来她年年了。
西米尔如此做法,等于是在否定他们两人此前的心血,可是,年年与西米尔这两位当事人有志一同地糟蹋起了这辛苦得来的成果,只要阿尔伯特还留有最基本的理智,就一定会先反思。当然,换句话说,在这个数据世界再次开放之前,阿尔伯特除了思考,也没别的什么手段可用了。
“接下来呢?”
她刚才那句并不是需要得到回答的疑问,所以便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