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最后一字落地,打砸声紧跟着响起,伴随着韦宁绝望的嘶吼声,在这沉沉夜色里一并炸开。
很吵。
沈行钧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他向来厌恶这些拿着朝廷俸禄不办事,反而还要剥削百姓的鼠辈,以往抄家的时候一向喜欢在旁边站着,看着那些百姓血泪垒起来的金银财宝被一箱箱搬出来,心里多少会有些舒畅。
但眼下,既事情已然有了结果,他并无意流连韦家,从前深夜办事归家,回去也不过是自己那冷冰冰的屋子,如今却是不同了。
有人会等他回家。
这般想着,即便夜路寒凉,他也觉得心下有些暖意。
怕青杏当真睡了,他轻手轻脚地推开客栈房间的门,又小心翼翼地关上。
屋内静悄悄的,烛火燃了半夜,已然黯淡了许多,黑漆漆的让人看不太清屋中陈设。沈行钧谨慎地避让着路上的矮凳,生怕弄醒了她,花了许久才躺到了床上。
掀开软被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软被有种奇怪的轻盈感。
心下一紧,他登时伸出手摸向床的里侧,竟果然空无一人!
“杏杏!”
他惊得脱口而出,快步下床一把推开屋门,怒斥道:“王妃呢?”
门口的守卫吓得瞬间跪倒一片,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他怒意更盛:“本王问你们话,听不到吗?”
为首的一个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回、回殿下,王妃没有……没有在房里吗?”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沈行钧低声喝道,“银朱呢?”
银朱听得动静,跌跌撞撞从隔壁房间跑出来,跪下哭道:“奴婢……奴婢不知道王妃去哪了,奴婢一直以为她在房中休息……”
“废物。”沈行钧面色冷得骇人,甩袖而去,“拖下去打。”
他不再无谓的耽搁,执了剑奔到街上,时间已然到了后半夜,家家户户的灯盏几乎都熄灭了,整条街黑得吓人,随行的护卫跑去燃了火把,才勉强能照亮一小段路。
这么黑了,她能去哪里?她会不会出事?
沈行钧心里乱得要命,无论如何也无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他疏忽,明明看出她情绪不高,哪怕不知为何,就算是硬哄也该哄,知道她装睡就应当把她抱起来,她不开口就哄她开口,怎么就放任她一个人躺床上难过。
是他自信,竟觉得与她成了亲,她就是他的妻子,永远都会乖乖待在他身边,可他心里应当清楚,他家小姑娘,分明就不喜欢他。
火把上微弱的火苗跃动着,他在客栈附近四处奔走,所过之处无不惊起鸡鸣狗叫,惹得他愈发急躁。
“殿下,会不会王妃不在这附近,已经走远了?”
一语惊醒,沈行钧瞬间想起了那座矮山头。
“都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