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道谢,让情绪一直起落不定的童家父子俩感到晃神,童方台战战兢兢地摆手,“不不不,您不要这么说……”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左臂突然被一股力量扯住,随即咚的一声闷响,系丛直接跪倒在父子俩面前。
只见他满面愧色,声音愧疚又诚恳,“真是非常抱歉,之前情绪上头,不闻不问地就误会了您二位,还那样粗鲁地……”
像是回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事,系丛有些羞于出口,“如果不是二位及时将我太太送到医院,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真的很感谢,也真的非常抱歉!”
对系家夫妇道谢已经很不知所措的童家父子,这下子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情形何止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简直令人难以承受。
处在愣怔状态的童塔塔,被这一跪弄得直接傻眼,想起之前这人是如何将他爸像提溜鸡仔一样提溜起来,他心里就忍不住害怕,却又倔强地想往他爸身前挡。
“确实该道谢,也确实该道歉。”
系父上前一步挪到兄弟身旁,“但你这样贸然地举动,又把人给吓到了。”
系丛原本低着头,听到兄长的话后,抬起头看向受惊过度的童家父子俩,口气愈发歉疚,“我是真心实意地要跟二位道谢和道歉……”
“先起来说话,你这样是要逼人家原谅还是怎么的,”见童家父子还是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样子,系父将弟弟从地上扯起来,“来的时候我就看你情绪上头了,虽然担心难免,但这般不镇定地撒泼不是你该有的状态。”
说着,他转向童家父子,“不好意思,我这兄弟平常性子其实挺冷静的,只是他很爱他的妻子……爱妻突然遇事他又不在身边,难免担心过度头脑冲动,一时冒犯还请多多担待,真的十分抱歉。”
系父的语气整晚都非常沉静平和,让人不免心生安宁。
童方台好歹是从那股震惊中缓了过来,虽然言辞间还是有些忐忑,“没关系没关系,人都有着急的时候,何况还是这种事情,理解的,您不用道歉,孩子平安就很好了,我们无碍的。”
说着,他拍了拍儿子的胳膊,以作安抚。
见童塔塔还处在惊魂未定之中,林美临上前,将怀里的襁褓朝他示意,“来,你想不想看看小宝宝?”
闻声,童塔塔下意识朝她怀里看去,不知是不是在亲人怀里很有安全感,小婴儿不哭也不闹,安静躺在里面,小手轻晃,皮肤看上去红红的,很脆弱的样子。
“好……好小啊。”他情不自禁地呢喃。
“你出生的时候比他还要小呢。”听他这么说,童方台露了笑脸。
“真的吗?”童塔塔有些惊讶。
“嗯,六斤多不到七斤。”
柔软又可爱的小宝宝最容易让人卸下心防,原本紧张的情绪似乎得到了缓解。
林美临笑笑,“都是挺标准的体重,这样妈妈生起来才不会太辛苦。”
“是。”童方台点点头。
“让我也看看,让我也看看。”个头矮的里城着急地踮脚。
系临城只好夹着咯吱窝,将他拎了起来。
里城一脸新奇地瞅向小婴儿,随即眉头皱起,“为什么这么红?”
“宝宝现在皮肤很薄很娇嫩,当然红红的了,等过几天就好了。”
“他在笑。”
耳际传来的声音让童塔塔心头一颤,他猛地侧过头,系临城正站在他旁边,认真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
“呀,真的耶。”林美临掩着声音惊喜。
旁边几个大人闻声凑上前,系丛惊讶地瞅着孩子,“刚出生就会笑吗?”
“当然咯,”林美临回头说道,“而且他现在的笑容是最纯最真的,跟身边的人事物都没关系,就是自己身心感到舒适才会笑。我记得他们几个当时在医院里,每次医生给洗完澡后,就自己在襁褓里偷笑。”
说着她转头看向围在身边看宝宝的三个儿子。
“哇,好好玩。”里城跟着笑起来。
尽管新生儿笑得很新奇很可爱,童塔塔的目光也紧锁在襁褓之上,但天知道他的心思,现在已经飞到了哪里,心脏又在以每秒多少下的速度疯狂蹿动。
因为小宝宝就在自己身前,所有人都靠了过来,使得系临城也在不断往他的身边靠。
童塔塔甚至不需要移动,就能感受到肩膀正抵着另一个人的身体。
记忆中那股好闻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瞬间沁入他堵塞的鼻腔深处。
事发之后的悲喜交杂,大起大落,所有曲折坎坷的紧张与不安,似乎都在慢慢消散,渐渐被那汹涌不可抑制的悸动,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