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风暴边界号的内饰,很神奇吧
萨哈尔在一种令人恶心的天旋地转中勉强睁开眼。他想吐,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知道这种难受的感觉会因为什么而产生——如果一场麻醉手术结束后的预后糟糕的话,醒来时就会是这样,哪怕是阿斯塔特也不能免俗——即便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个了。
他的意思是,手术(如果他经历过的那些能算是手术的话)后糟糕的预后很常见,但他很久没用上过麻醉剂了。
无论如何,这对他来说都是暌违已久的一种感受,只是他没法一下子判断出这到底是好是坏。他很快分辨出自己正被迫跪在一片粗糙的石板地面上,动力甲已经被一点不剩地去掉了。大约仅出于伦理上的需求,他被裹在一条根本不具备包括保暖在内的任何功能的袍子或者破布之类的东西里,脖颈和四肢全都被沉重的金属枷锁限制住。
一件坏事,但并非不可接受。他的浑身到处都在隐隐作痛,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他整个人都被切开之后从里到外翻了一遍——但这似乎是好事,因为除开这种对阿斯塔特来说完全可以被忽略不计的疼痛之外,他在躯壳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麻醉的效力还没有完全褪去。不过,萨哈尔确实看到了一些落在他旧伤处的刀口和缝合线,也感觉到它们正在阿斯塔特的恢复力之下迅速愈合,肌肉应有的力量在这种微妙的感触之下,逐渐回归并充盈着他的躯壳。
他得想办法逃走。从枷锁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找回自己的动力甲,想办法回到维尔恰克的黑船上。
几分钟过去,他已经开始确信,这不是那位审判官心血来潮搞的新花样。萨哈尔在审判庭黑船上不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客人”,他无法确保暗影重锤号上没有这种空间,但他能确保维尔恰克不会仅用这种“温和”的手段来限制他的行动能力。
“我当然有,我也相信圣血天使能击败任何来犯之敌——但这个跟那个是两回事。”藤丸立香没好气地抱怨,“这项计划开始推进之后,‘第二星炬’一旦真正点亮了的话,整个帝国就都没有回头路了——这可完全是在赌国运。如果将来可能出现的困难只靠正面战场上的胜利就能解决的话倒好,但混沌怎么可能只在正面战场上给人添堵!”
从门缝中流泻出来的光在霎时间刺痛了萨哈尔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光线变化带来的不适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可惜这不是因为他的视觉控制器官在短时间内起了作用,而是因为那扇门实在太小了:
直到有了一个明确的参考,萨哈尔才意识到,那扇门显然在设计之初只考虑了凡人的使用——又或者,设计者这么做的意图就是想要让它用起来不舒服。从开启的铁门中流进来的光在下一个瞬间里,就被一个阿斯塔特的人影挡得结结实实。萨哈尔的视线因此重归黑暗,刺痛被削减了,可惜他也失去了趁此机会窥视外界状况的机会。他只能略带遗憾地看着他的这位审讯者从小门里矮身钻进来,顺便嘭地一声将铁门重新甩回原位,直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评估着他。
但——等一下,他认识这张脸。萨哈尔不确定这张脸的主人会不会认识他,但他确定,在当年那个组织松散的夜蝠议会当中,没有人不认识这张脸。
这个过于久远的典故令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有些一头雾水,但圣吉列斯显然听懂了:
米塔还在她手上。
“没事就不能见见你吗?”圣吉列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委屈,“我总得当面谢谢把我带回到故乡的那个人。”
萨哈尔确信,铸成这些枷锁的甚至不是陶钢,但它们又确实向一个星际战士展现了铁这种金属本身的物理性质所不应该具有的坚韧和牢固。他在昏暗的光线之下逐渐发现,他的手铐上阴刻着某种纹饰,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那看起来像是太空野狼的符文。在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的很久很久之前,他对野狼们的野蛮迷信是嗤之以鼻的,可现在,他已经充分认知过灵能和混沌力量的当下,他觉得这说不准确实起到了什么作用。
因为前置信息的缺失,除了藤丸立香和西吉斯蒙德以外,在场的其他人大多对此一头雾水。但,就算是一时没跟上对话节奏的圣血天使们,也能领会到基因之父对他们的夸奖,故而全部在这个时候本能地产生了挺胸抬头的反射性动作。
“……难道你在焦虑吗?”圣吉列斯对他观察到的现象感到有些惊讶,“这倒是头一次见,我以为你对巴尔之子的勇猛不屈已经有了概念呢。”
“就只是这件事吗?我以为你会有别的事情要抱怨。”藤丸立香叉起双手放在肚子上,一副很安详的样子,“毕竟我现在的行为不论怎么看都是在‘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要是抱怨这个,那就有点不知好歹了。”他温和地说,“况且,这不是星炬里我们一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吗?你、我,费鲁斯还有帝皇,我们一起推演了各种可能的发展,最终确定了这个计划。我完全清楚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并且接受这种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