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唐乾的,是宗德堂秦家大老爷,现任的宗德堂大东家。
“。。。。。。老先生,您听说了吗?”酒席到了一半,秦大老爷问唐乾,“周府的公子,听闻是没有痊愈?”
唐乾看了眼秦大老爷。
“人都没了,秦家之前一直不肯钻营,对周官人的病不与理会,怎么现在反而关心起来?”唐乾在心里腹诽,没有回答秦大老爷的话。
周温荣摔伤之后,按理,宗德堂应该主动送药才是。哪怕用不上,也是他们宗德堂对转运使的孝顺。但是这次,他们无声无息,很是反常。
等到人死了,反而跑来问唐乾,让唐乾心里诧异。
“这个,倒也听说了几句闲话,当不得真。”唐乾回神,笑呵呵道。
秦大老爷,是个极其精明的人。
唐乾老先生和宗德堂打交道的时候长。何时应该留心,唐老先生一清二楚。此刻,就应该多个心眼,所以唐老先生说话巧妙,不肯多说半个字。
“是哪些闲话?”秦大老爷又问,“我也听说了些。那些闲话,着实可恶,说周公子已经陨落,真是叫人生气。老先生听说的,可也是这些污秽之言?”
唐乾只得点点头,道:“正是,也是这些话。我却是不相信的。”
“这如何叫人相信?”秦大老爷好似很生气的样子,“老先生下午还去了邢二官人家里,是他告诉您的?”
唐乾终于明白秦大老爷想说什么了。
他这是很想求证谣言的可信度。
“周府的孩子陨落,又不是宗德堂去治病的,大老爷这么急切想知道实情,是因为什么?”唐乾的心思快速转着。
“难不成,那天他们去打马球,秦家的孩子也在场?”唐乾立马想到了这一点。
唐乾心里快速想着,面色丝毫不改,道:“去是去了,不过没有见着。听他们家下人说,邢二官人好似是回了望县。。。。。。”
其他的话,唐乾半句也不肯多说。
他猜的很对,当时在场的,就是有秦家的孩子。
不仅仅如此,秦家的孩子还是周温荣的对手。当时,不仅仅邢文燋在场,连周宸也在场。虽然不说周温荣就是秦家的孩子害死的,但是周宸丧失爱子,必然要迁怒。
秦家很担心周宸迁怒他们。
这些年,秦家因为做了御药供奉,赚了不少的银子,在京里也上下打点,结实了些权贵。但是,那些权贵大半只是贪图秦家的银子,并不真的和他们要好。
万一得罪了人,那些权贵可能靠不住。
所以,秦家很怕得罪周宸。
这些日子,他们刻意低调,希望周宸能忘记他们家的孩子当时也在马球场。
他们更希望周温荣能好起来。只要周温荣好了,秦家再在周家花点钱打点,这件事应该会过去的。
可若是周温荣死了,只怕周宸事后想起了,秦家也脱不了干系。
这是秦家的担忧。
“爹,您打听得如何?”秦大老爷和唐老先生吃了饭,就回了秦家,他的长子连忙迎上来,问道。
宗德堂这几日,人心惶惶。
开药铺的,虽然有点钱,有点名气,到底没有多少硬后台,对方都是两浙路手可遮天的人物,自然是害怕极了。
“该问的,都问过了。”秦大老爷叹了口气,脸色有点阴晦,“只怕是真的。周温荣已经死了,周家准备办丧事。”
“那。。。。。。那怎么办啊?”秦大少爷立刻站起来,焦急不已。
“坐下!”周宸冷冷对儿子道,“多大点事,你就如此慌神!”
秦大只得坐下,可是他仍是焦虑不安,手指一个人的叩击桌面,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应该没什么大事。”秦大老爷沉默一瞬,不知是安慰儿子,还是安慰自己,“周宸又不是疯狗。他儿子摔下来,是他儿子自己马术不精;再不济,也是马球场的赛马不好,还轮不到咱们呢。”
这话,有点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