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蒋端玉本就已经和宣国勾结,雾隐的事他也参与其中,只怕是更为不妙。
卫琼枝张了张嘴,还没问出来一句“怎么办”,床上的虎儿突然动了两下。
她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生怕是虎儿抽搐起来,连忙跑到他床前看他。
而虎儿翻了个身子,正慢慢睁开眼睛看她。
“虎儿!”卫琼枝轻呼一声,“真的醒了吗?”
裴衍舟上前用两指抵住虎儿颈部的脉搏,一会儿之后方道:“脉象比方才平稳些,应该是无事了。”他并不精通医术,但粗浅一看倒还是会的。
按照方才大夫的意思,虎儿也是没什么大碍的。
卫琼枝又和虎儿说了几句话,见他反应一切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已经过了用午饭的时辰了,她和裴衍舟光顾着虎儿,也没心思用饭,这时倒是虎儿开始吵着肚子饿,想吃东西了。
卫琼枝便赶紧去厨房做了一些米汤,喂了虎儿喝下,然后她与裴衍舟也不做什么菜了,匆匆下了两碗面条吃了,就在卫琼枝住的这间里头吃的,可以看着虎儿,以免他又出什么事。
小孩子醒了之后就没事了,坐在床上玩着,还想着下地跑,被卫琼枝阻止了。
裴衍舟吃了四五口便已吃下了半碗面,卫琼枝眼风扫了他几眼,没叫他发现,等他略停了筷子之后,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裴衍舟的手顿了顿,继续吃了一口面之后,才淡淡道:“没怎么办。”
“是不是要回去?”
他听后沉默许久,才道:“总要先回去看看。”
“那就回去看看,”卫琼枝跟着点点头,语气很是平静,“我和你一起走。”
“你不用走,你和虎儿留在利县。”裴衍舟立刻沉声道。
他今日一早收到的信鸽便是京中来的,除了旧部随从,亦有京城里亦有其他故旧,所以并不难得知京城的消息。
除了更多的人获罪入狱以外,最近京城的局势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唯一能算作好消息的便是,蒋端玉这次拔除异己的行动已经接近尾声,因为该进去的差不多都已经进去了。
而最初使蒋端玉最初引发祸端的庆王还没什么消息,他与嫡子宋庭元一起被囚于狱中,而庆王府其他人则暂时都关押在王府中,除了提前出逃的卫琼枝和宋锦。另一人便是裴衍舟自己,他与卫琼枝一起逃了出来,在利县落脚,或许是江恪那里瞒得紧,蒋端玉没发现卫琼枝没去宣国一事,自然也想不到裴衍舟和卫琼枝到了利县。
若是此刻走,虽同样艰难,但是倒也未必不是一个好时机,已经差不多是清洗过后,蒋端玉的重心应该暂时会放在如何惩治这些人上面,再填补自己的党羽去空缺上,来往送迎必定是极其忙碌,裴衍舟又销声匿迹许久,显然是已经在某处隐匿起来,蒋端玉不会看不出来,也不会觉得他会在此时自投罗网,关卡应已松懈下来。
裴衍舟很快便会动身,但他不会再让卫琼枝跟着自己走。
她明面上已经去了宣国,躲在利县是安全的。
卫琼枝却道:“这些日子我也很担心我爹娘,若是能一直安安稳稳留在这里也好,但眼下明显不可能了,留在这里和回京城又有什么区别?”
宣国那些人针对的是大永和大永百姓,蒋端玉也十有八九参与其中,宣国的目的昭然若揭,但蒋端玉的心思却藏得深,让人摸不清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毕竟他是帝师又是首辅,如今可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到底为什么要帮助宣国一同颠覆大永,宣国能够给他的不可能比皇帝给他的要更多。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卫琼枝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届时就算她带着虎儿藏身一隅,也同样会被影响到。
裴衍舟仍不同意,继续道:“外面太危险,我离开之后,你们未必只能有片刻安宁。”
“与其提心吊胆地活着,还不如去面对。”卫琼枝忽然低头浅浅一笑,然而笑意很快便被她收敛住,轻声道,“其实回到利县之后,我总是梦到我娘——是京城那个,自从那晚她被囚禁宫中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我实在很惦记她,也怕她是出了什么事,从前既没有机会提起,那便算了,如今既然有回去的契机,那么我跟你回去也好,我的心是舒坦的。”
卫琼枝夜里做梦总是梦见庆王妃,若是普普通通的倒还罢,可实在不是什么好梦,梦里的庆王妃双目流血,就一直这么定定地看着卫琼枝,似乎是口不能言,有时她梦里明明好好地和庆王妃坐在一起,却忽然能看见庆王妃的眼睛又开始流血,两颗眼珠子哀哀地望着她。
她总觉得,庆王妃很可能是出事了。
可是连庆王和宋庭元暂时都没有性命之忧,没道理庆王妃一个毫无利害关系的女眷却出了事,也是很不合常理。
听到卫琼枝提起庆王妃,裴衍舟蹙起眉心没有说话。
他来了利县之后便立刻与京中联系,到如今统共也收到过三次京城来信,信中对京城形势和人事皆有提及,庆王等写得明明白白,甚至连荣襄侯府那些人的去处也说得上来。
老夫人那晚与庆王妃同在宫中,又一同被囚禁于宫中很长一段时日,但在裴衍舟逃走后没多久,老夫人便已经被放了出来,毕竟关着一个年迈的老妇也没什么用,若说要威胁裴衍舟逼他马上出现,那荣襄侯府一府的人全都关在京城,老夫人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根本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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