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经历过这么一次,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他养好身体,再回到京城附近,再想办法联系先帝。再者可能,他当时连先帝都不信任?这就需要很长时间。这个时候全天下都知道他已经死了。没有比他更适合潜藏听从先帝吩咐去做事的人。”
容宁突然停下。
她手稍微握了握拳,觉得现在瞎编一气的自己有点荒谬。但只是那么一点点,极其微小的一点可能,让她在那么多年以后,突然想要大逆不道去验证。
估计她娘或者嫂嫂知道,让她在宗祠跪十天十夜都可能。
旁边全盛听得目瞪口呆。
容轩少将军怎么可能没死?当年京城上上下下,几乎真是集体替他悲痛。皇宫中很多人都情绪低落。他身为太监能见不少侍卫,都能感受到那些侍卫身上传来的浓重伤感。
先帝当初为此听说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要是真没死,连先帝都不被信任了,未免也太……
秦少劼望着容宁。
容宁眼眸有点不敢直视秦少劼。她稍稍泄气:“臣知道臣在无理取闹。”
秦少劼微摇头:“不。”
他开口:“钟如霜会易容。她能那么久不被人发现,也能让兄长可以。”
“与其思考兄长容轩是不是还活着,不如思考如果他真的活着,且靠近钟如霜去挖京城叛徒以及天下各种陷阱,这么多年来会不会被钟如霜说服,变成她的下属。”秦少劼重新拿起笔,“你既想了,那好好想想要怎么挖。机不可失,可以考虑明晚。挖完回来洗个澡,正好去早朝。”
容宁:“……”
为什么秦少劼可以那么勤奋!
谁做了坏事还考虑着第二天好好上早朝啊!
秦少劼拿着笔若有所思:“全盛,替朕去选一套好些的衣服。朕是去容宁列祖列宗的,不能随意。顺便祭拜要用的东西也都准备一下。做客不能不带礼。”
全盛已被震到面无表情,只能麻木应下:“喏。”
容宁听秦少劼这话,差点把木鸟砸过去。怎么就变成去见列祖列宗了!
她忍不住:“陛下你不会还要让人带酒吧?”
秦少劼真的应声了:“当然要带。祭拜怎么能够不带酒?你知道他们爱喝什么?可以和吃食一并让全盛挑出来一并拿去。去都去了,总归要按照人喜好来。”
容宁:“……”对这皇帝无话可说。
全盛对帝王的命令一向遵从,调整过来情绪后,热情问着容宁:“容中将要多准备一套衣服么?总穿着戎装让列祖列宗看挺无趣,晚上弄脏了正好换一套。这样容家各位列祖列宗就能看到您两套衣服!”
容宁:“……我替我家列祖列宗谢谢您。”
本来内心对撬自家兄长棺材非常有压力的容宁,第二天晚上换上了女子衣裙,裙子挽起手上袖口扎上,背着铁锹,提着大包小包和秦少劼一同来到了容家墓场。
大晚上挖墓,总归人越少越好。
于是知情的全盛负责驾车,不知情的宝坤被秦少劼支开,侍卫们还以为皇帝已经在寝宫睡下。秦少劼穿戴着一身帝王常服,头上顶着个镶金珠宝头冠,手上一样大包小包,在漆黑夜中行进。
容家的守墓人被容宁轻易药倒。
当三人真的到达了容轩少将军墓前,容宁估算了一下自己要花的时间:“挖土大概要一到两个时辰,埋快一点。我们只把盖上那层土给刨了,解约点时间。”
她犹疑看了眼帝王:“你行吗?”
秦少劼一直以来都脆脆的。
被问到的秦少劼放下了所有东西:“可以。”他将容宁手上的东西接过一并放下,替她将铁锹也取了。这时候,他又忙着将容宁裙子和袖口处理好。
容宁嫌麻烦:“不用松开,等下挖土还要重新弄起来。”
秦少劼拉着容宁的手腕,不让人将手收回去。他垂着眼:“还是要先让兄长见一见。朕几乎从未见过你穿女子衣裙,束女子发髻。”
容宁微怔。
她是很少这么穿,更很少梳女子发髻。
今天特意拿了套月色的衣裙,让宫女替她打理头发。宝坤还以为她和秦少劼之间有点什么,才想要支开他,所以走得非常主动。
裙子被放下,很快拖曳在脚处,袖口松开,自然垂落。风一吹,似飘飘欲仙。
秦少劼整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