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轩炆躺在床上想着五年前所发生的事情,片刻后才说:“那夜有一个黑衣蒙面人闯进了本王的寝宫里,就如你今日这般悄无声息,他甚至已经将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不得不妥协。”
“别人我虽不了解,但是那是我的老师,我知道他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了解我,二十年从未见过面,虽然我是一朝之王,但似乎我所做的一切在老师眼里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林弈坐在幔帐外不远处的椅子里,他知道王口中所说的黑衣蒙面人就是自己那个伴读书童小刚。
他沉默听着王的叙说,听出了语气中有些黯然萧索有些惘然无措,似乎这个王无论再如何高高在上,在自己老父亲眼里依旧是个小孩子一样不敢造次。
半晌过后,林弈忽然冷笑说:“你做了他二十年的学生,竟然还没有了解透那老头子!”
王榻上的奇轩炆闻言眉头一皱,脸色有些疑惑林弈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说:“我要是记得没错,你跟老师应该也是二十年没见了吧?二十年前你都还是个五岁的小孩子,你又能对他了解多少?”
“你别忘了,他可是我的父亲。”
林弈语气平淡,但他心中已经因为有这样的老父亲而骄傲。
王重重吐了口气,气息吹动着幔帐微微摆动,像是平静的水面忽然泛起的波纹,似乎如何也想不通,有些不甘地问:“就算你们是这样的关系,你可以那么了解他,但是我不是他的儿子,他如何能那么了解我?”
林弈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幔帐,想着自己这些年在老父亲的安排下经历的种种,想着五年前老父亲威胁王的画面,不由摇头叹息,然后说:“果然是局中之人,当局者迷!”
“什么意思?”王皱眉不解。
林弈缓缓说来:“你难道至今仍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在那个老头子布下的棋局里了吗?”他顿了顿继续说:“他其实不是了解你,而是了解王,了解每一个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墙壁上的挂钟依旧不停走动,滴答之声不绝于耳,屋外雪地寒风从虚掩的金丝窗沿里吹进呼呼作响,寝宫中再度陷入了寂静。
尽管空调里散发出些许温暖,那屋外吹进的寒风在王榻上的王感受而来还是那么寒冷,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似乎就是那么可笑,做了这片江山多年的主人,他竟然还没看透这些大臣的心。
不由苦笑一声,心想自己与当年的父王相差确实不是一点半点,保不齐哪天就被这些大臣刺于那王座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他毕竟是将这把椅子坐得温热的王,他哪里会甘心,他在这一瞬间思索了许多,然而忽然响起的一句话又不得不将他拉回现实。
“你也别想着用我来威胁那个老头子,你如果真的了解他就应该知道他不吃这一套,另外你应该知道如今的王朝局势,没神江畔玄影王朝已经率军驻扎,阎府的将士们正在为王朝而战,你若是扣押了我,王朝百姓会如何想?”
不等王说话,林弈续说:“他们肯定会想,这个王小人之心,竟然将阎府林老大扣押在王城,就算此番能轻松退敌,以后又有谁会替你效力?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你都对我没有办法。”
王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又听林弈说:“我告诉了你这么多,你也应该告诉我一些事情了!”
“什么事?”
林弈始终轻松倚靠在椅子里,感受着玉石扶手传来的冰凉触感,闻着这寝宫中独有的香气,深吸了口气后说:“二十年前的事!”
他想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难忘的夜晚,那个朝臣住宅区某处忽然间燃起熊熊大火的夜晚,那夜有许多人提着冲锋枪闯进了林宅,然后将一个个家仆全都击毙在地,躺在血泊里的老管家依旧挣扎着让小刚带自己和父亲母亲离开。
二十年前每天因自己快乐而快乐因自己悲伤而悲伤的家仆们,如今已经成了没有葬身之地的孤魂野鬼,就像五年前阎府那些在枪口下死去的兄弟们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他继续问:“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之后,你为什么没有做该做的事?”
王沉默不语,他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者说他跟本没想过终有一天会让他来回答,二十年前他确实没有做该做的事情,那么当时他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