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适才打翻了杯子。”
“我替他擦一擦,省得天寒,着了凉。”
阿拂:“……”
她将信将疑地转过身,对着灯烛的亮光细瞧自家公子,果真,发现衣襟处水渍淋漓,的确像是不留神染上去的。
“……抱歉,”她再扭头对着周潋时,面上免不了带了几分尴尬,“适才多有,阿拂给您赔罪了。”
“无妨,”周潋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你也是替你家公子着想。”
说着,又抬手指了指那碗打翻在地的解酒汤,提醒她道,“你方才丢的急,别烫着了才好。”
适才情急之下,阿拂尚且不觉,此时听了周潋的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素来为了走路轻便,并未穿过雪靴,反而一直着软底缎鞋。那一碗热汤泼下去,刚好落在左脚足面上,经了提醒,便显得愈发疼起来。
她忙坐去一旁凳子上,除了鞋袜,再看时,足面果不其然被烫红了大片,热辣辣的,眼瞧着便要起了泡。
闻讯出来的林沉忙去屋外挖了雪,搁在盆里,替她拿冰敷着。
谢执在一旁瞧着几人忙碌,好奇地睁大眼去瞧,几回忍不住要上前去,又被一旁的周潋圈着肩膀带了回来。
“阿拂在治伤,不能捣乱。”他说着,又抬起手,横着虚虚地遮在人眼前。
谢执陡然被蒙了眼,不大开心地晃了晃头,要偏着躲过去,又被周潋按了回来。
“非礼勿视。”
他温声笑着,在人耳边低低道了一句。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廓上,白玉似的耳垂突兀地红了一小片。
谢执瑟缩了一下,肩膀微微颤了颤,低哼一声,声音很轻的一缕,柔软地钻进周潋耳中。
所幸一旁的二人正忙着,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阿拂伤在脚背上,行动不便,林沉替她冷敷片刻,取来烫伤膏涂了,不好包扎,只得先晾着。
这样子,是铁定不能回府了。
偏偏谢执方才打翻了茶盏,他此番出门着得女子衣裙,此处又无衣裳可供替换。
若换成男装,林沉倒有几件。
只不过……
周潋道,“阿拂姑娘留在此处养伤,我带谢执回府便是。”
这人素来爱洁,即便此刻喝醉了,叫他穿旁人穿过的衣裳,只怕也是不乐意的。
周少爷万分有道理地说服了自己,同时理所当然地略过喝醉的某人曾不止一回地穿走他的衣裳这回事。
林沉一只手扶在阿拂肩上,眼睛微微眯起,将周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此处炭火熏烤,过不多时,衣裳也该干了。”
“公子醉了酒,行动不便,在此处歇息,还有阿拂同我照看,还是不劳烦周少爷了。”
周潋不动声色地将谢执往身后藏了藏,镇静道,“我父亲为人疑心颇重。”
“他既对谢执起了心思,寒汀阁附近定有人手看管留心。”
“阿拂姑娘不在,尚且有说辞可糊弄,可若你家公子也一夜未归,只怕话就不好圆过去了。”
林沉目光闪烁一下,抿了抿唇,并未开口,神色倒似有所动一般。
周潋见状,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同这人视线对上。
“阿执那一日费了许多心力,才从我父亲那处博来几分信任。”
“若因今夜区区小事毁于一旦,等他来日酒醒之际知晓,怕是也不大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