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么长的一大段话后,向晚意似乎是很累,他起身径直走进了厨房。沈明非坐在原位,一动不动,他还在消化着他的那段话,良久他才动了动脚,看着他在热汤雾气里若隐若现的身影,道:“为什么说你父母是枉死的,还有我大伯和父亲对你究竟做了什么?”
向晚意关掉了火,凑到砂锅前用力嗅了嗅香味,才慢慢地回答沈明非的问题:“我父亲是矿井渗水事故死亡的,而那天本来是沈涛的正班,可因为他害怕下井,就让我父亲替他下井,结果我父亲就在那一天出事了,而我的母亲,呵呵——”,他从厨房走出来,站在沈明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眉间有压抑着怒气,然后恶狠狠地道:“沈明非,有时候你的这张脸真的让我很恶心,因为你和你那禽兽的大伯总有几分像!而你的大伯和父亲对我做了些什么?你知道人死了总得入土为安吧,他们兄弟俩连死人都要榨出油水来!”说完,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前沈明非的眉眼忽然间就幻化成了沈涛那副无赖无耻的嘴脸,他的太阳穴在这一刻猛跳,好像有尖利的钉子插入了他的太阳穴中,下一刻就要爆炸了似的。他猛地倒吸了口凉气,脚步往后退了几步,他拿起沙发上的大衣,好像是要急切地避开某种污秽似的,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沈明非看着那敞开着的防盗门,半晌才叹息一声,那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又深又重。
陈光明到达雅筑小区沈明非的家时,沈明非正在喝鸡汤,客厅里散发着醇厚的鸡汤味,沈明非将陈光明和李侠迎进屋里,然后又自顾自地喝起了鸡汤,神情专注,似乎是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李侠动了动鼻子,开起了玩笑:“你这鸡汤闻着挺香,手艺不错啊。”
沈明非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抽纸擦嘴,看着两人,问道:“陈队长,直接问吧,我都做好了准备。”
走进沈明非的家之后,陈光明便非常细致地观察沈明非的身体语言和表情。沈明非表面上非常平静,但是他游离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他在与陈光明两人对视后,迅速地避开了彼此的目光。很明显,他不愿意被外人窥视出自己真实的内心。
一般来说,目光游离分两种情况,一种是目光左右游离,说明人的内心极其不安,这和动物类似,当动物进入陌生环境时,都会通过四处打量来熟悉环境,身体虽然还困在原地,但目光却已经把所有逃跑路线都规划清楚了。只是人类的行为是更加的隐蔽,但在陷入危险之中仍然会不忘记刺探环境,这就是动物的本能;二种就是较为稳定的目光游离,体现出人类内心厌烦的情绪。某人内心真实情绪是不愿意与对方有所接触,接回避开对方的目光,但因为暂时又不能走开,便会在谈话的过程中转移目光,表达出自己已经没有话题继续下去的欲望了。沈明非的神情明显就是第二种,他很厌烦又不得不应付眼前即将到来的谈话。
陈光明注意到了这一点,主动接过并开启了话题,道:“小沈,上次我们在医院里和了解了并告知你一些案情情况,今天来主要是做补充询问的,按照程序我们应该是大队进行的,但是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就由我们上门进行询问。请你放松一点,不要紧张,但是有任何的不适依然要立刻告知我们。”
“我不紧张,有什么问题你们就问吧。”沈明非把饭碗往茶几里面推了推,然后挺直了腰身,目光偏离了陈光明的脸颊,而是落在了厨房的位置。
陈光明道:“小沈,你在沈家是排行最小的儿子,你父亲或者其他家人和向晚意的关系如何?”
沈明非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借机缓了缓情绪,然后道:“我们和向晚意都很少来往,我一直都知道向晚意和我们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是我大伯收养的孩子,但是我如今才知道他是被我大伯强行带回来的孩子,所以在他成年后才与我们家不来往。”
陈光明又问:“既然不来往,但你父亲每年都会去见他,然后从他的手里头拿走一笔钱,这个事情你知道吗?”沈家人与向晚意之间的情况早就被枫林区刑侦大队摸得清清楚楚,此时“炒冷饭”不过是为了自然而然地引入下一个问题。李侠对陈光明有着一种“百闻不如一见”的崇拜和信任感,此时他努力跟随其问话,寻找其寻常问话背后的真正目的,一时之间却没有找到其问话的要害点。
沈明非努力让声音平稳下来:“我知道他每个月都要来市里,看我的时候还会去见见向晚意。”
陈光明问:“你有单独见过向晚意吗,我指的单独意思是在没有任何其他沈家人在场的情况下。”
沈明非道:“见过。”
陈光明问:“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沈明非不假思索地道:“去年开学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和他单独见面。”
陈光明心里一动,立刻追加问题:“去年开学,是2014年9月份左右吗?”
沈明非点头:“是的,就是九月份,在山财大学的门口,那天天气不好,下着大雨,我裤腿和鞋子都被雨淋湿了,他来给我送生活用品,我就是那一次和第一次有了单独见面。”
第70章证实(2)
一个简答的问题,陈光明没想到沈明非会有如此详细的介绍,他似乎摸到点沈明非对向晚意有这不一般的交情,顺着刚才的问题,他又问:“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