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金生憋气憋得要死,把家里打的二两白酒咕噜一口全给喝了。
同一时刻,江家的破瓦房里,江见海对着一盘花生米和几道乱七八糟的菜,也端起杯子干闷了一口酒。饭桌上只有他和江欣,没人陪他喝酒。
江欣拿着筷子看着桌子上的菜,半天说:“过年就吃这个吗?”
江见海没精神道:“有的吃就不错了。”
江欣放下手里的筷子,选择除夕夜饿肚子也不吃。
这半年都是她和江见海两个人在家,她大哥江岸考高中没考上,不久后就带着他二哥跑出去了,不知道到外面干什么去了,今年过年都没有回来。
过年也只有她和她爹江见海两个人过,过得这叫一个凄苦又寒酸。江欣坐着看江见海喝酒,憋了一会气,起身道:“我去二姑家吃。”
说完她就走了,留了江见海一个人在家继续喝闷酒。
江见海这半年都在堕落颓废中度过的,从苏城回来后手里还有些钱,现在也快要花完了。摆摊受了挫折以后,这半年他没再找事做,甚至有一点酗酒成瘾,快成烂酒鬼了。
日子实在过得太苦了,他没办法再清醒地活着,所以每天都想把自己喝得醉死。当然每天都喝醉也没那条件,所以就是醉两天醒天。
活得整个一醉生梦死。
江欣走了以后,他一个人在桌子边又干闷几口酒,然后便趴在桌子边缘抖着肩膀哭起来了。哭他记忆中美好的上一辈子,哭他一塌糊涂的这一辈子。
一边哭一边还拿拳头一下一下砸桌子,好像心里有无尽的悔恨发泄不出来。他的错不是从重生回来离婚那一刻开始的,而是从上辈子就开始了。
想起自己重生回来时候的意气风发,觉得自己这辈子一定能比上辈子更加好上一百倍一千倍,再看看此时此刻的自己,他捏着拳头就往自己脑袋上狠砸了几下。
毁了,一切都毁了,他的这辈子全毁了。
因为宁金生和胡秀莲以及宁波宁洋都没有出现骚扰宁香,宁香过完年就没有立即回学校,而是留在甜水大队多陪了王丽珍一些天。
进入了八十年代,新时代的氛围和过年的氛围一样越发浓越发重,村里村外比去年还要热闹。很多人大年初一的早上来找宁香拜年,大人小孩都有。
因为土地都已经分下去了,家家户户都不需要再按时上工去挣工分,所以年节里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准备过节,走亲访友一起热闹。
宁香和王丽珍自然还是没有亲戚可走,两个人自己在家热闹自己就行了。过了正月初五,她还去绣坊呆了几天,给村里的绣娘教了一些针法和刺绣技巧。
绣坊的气氛和从前相差不大,大家在一起除了干活,就是动嘴巴说各家的家常闲话。跟网友在网上吃瓜一个样,谁家有瓜就吃谁家的瓜。
反正话题都是随意聊的,全与自己不相干,聊到哪里是哪里,然后再评判上几句罢了。所以林家几兄弟摆摊的事,也完全在她们的八卦范围内。
说起这些事情,有个人自己思考的不多,都是听人怎么说就跟风信罢了。所以在这些绣娘的眼中,林家几个兄弟这半年也是不务正业在外头瞎折腾。
倒没多说林建东什么,毕竟林建东是大学生,他开学就上学去了。然后近来这半年,林家剩下的三个兄弟,还是东奔西跑出去摆摊,生产队的活一样不干。
对他们这种行为,生产队有意见的人也不在少数,甚至有人不客气说,如果年底他家工分不够抵的话,可不准他家这么欠着,毕竟他家不是没有壮劳力。
他家人口本来就多,一共十几口人吃饭,结果能干活的全都跑出去混日子了,根本不去上工。这样还让他家欠着的话,那得欠多少?
生产队可不养这样游手好闲的人家。
但这种会让大家都不爽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年底统计工分的时候,林家吃了多少粮,减掉林父陈春华还有两个儿媳赚的工分,剩下的全都拿钱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