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人是靠着他们过得好的嘛?宁香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那是顶着无比巨大的世俗压力,熬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用无数个不眠的晚上,硬生生熬出来的。
在她最困难最无助最可怜的时候,那一家人有谁来关心过她?除了在她的伤口上一把一把撒盐,除了一遍遍骂她丢了家里的脸,毁了家里的好日子,他们还做过什么?
如果单比惨,到底谁能比她之前过得更惨?
就因为她现在熬出来了,所以她之前吃过的所有苦都可以一笔抹消,她就必须要因为可笑的骨肉血亲四个字,可笑的道德伦常四个字,再回头去无底线地帮他们扶他们?
不帮就是极端,不扶就是没有良心,不养就是心肠狠硬?
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凭什么回头养他们?!
上辈子她为他们付出的还不够多吗,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回报?在他们心里,她付出再多都是应该的,付出少了和不付出就是有罪,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仍然是这样。
当初把她一个人逼出家门,让她彻底寒了心,在她考上大学求她原谅无果以后,一点反思反省没有,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去坑宁兰,后来遭受的一切那不是活该的吗?
如果没有前车之鉴也就算了,她的事难道对他们还构不成警醒和教训?在大女儿这里吃了瘪栽了跟头,到了二女儿那里,仍然用同样的方式继续坑女儿!
到最后坑了自己,这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是报应!
然后这点困难就把一家四口打倒了,彻底废掉了再也爬不起来了?那她当初被家里赶出来,一个人在流言蜚语的压力下生熬了两年半,是不是早该一头扎河里把自己淹死了?
一直到现在,他们还是一点反思反省都没有,自己不想争口气立起来,只想要别人帮,要别人扶要别人养,那吃再多的苦,过再惨的日子,都是他们该的!活该到不值得人同情半分!
全世界的人都有错,全世界的人包括老天爷都欠他们的,唯独他们自己没错,他们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他们最是可怜最是让人同情,可笑不可笑!
同情从来就没这么廉价!
王丽珍叹口气,也说:“没一个争气的,一家的希望都寄托在宁洋身上,他不应该不吃馒头争口气好好读吗?好像是受不了学校里别人看不起他,早就不想读了。可他也不想想,读书读出来了才能让人看得起呀,现在这样不是更让人看不起吗?混不出个人样来,要一辈子被人看不起的呀。”
宁香很习以为常了,“他们要是都能这么想,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宁洋肯定也在心里怪我怪宁兰的,因为我们让他在学校受欺负受嘲笑,是我们的错。”
王丽珍叹着气摇摇头,没话再想说了。
片刻又出声:“算了吧,叫不醒的,不说他们了,明天带你去看看林家建的三个小楼房,你不知道可漂亮了,听陈春华出来说,都是建东自己画的图。”
宁香轻轻翘一下嘴角,“那可不,他是学建筑的。”
王丽珍也轻笑一下,换了语气,“建东也是个有出息的好孩子。”
于是第二天,两人就在傍晚太阳落下山还有霞光的时候,去看了看林家的三栋二层小楼房。看到老宅子上那栋的时候,陈春华刚好出来看到她们。
看到宁香和王丽珍,陈春华瞬间笑眯了眼,过来说:“唉哟,阿香回来啦?”
宁香也笑起来回她的话,“是啊,昨天刚回来,打算明天早上就回去了,听说你家建了三栋小楼房,是林三哥亲手画的图,特别漂亮,所以就过来看一看。”
这番再去城里,以后没什么要紧事大概就不会再回这个村子了。
陈春华笑得眉眼弯成一道缝,谦虚道:“我们建的这些算什么啊,听说阿香你在城里买房子了,跟你比不上的。要说咱们大队谁最有出息,那还得是你。我听建东回来说啊,你都去那种很厉害的地方呢,认识的都是上头的大人物啊。”
宁香笑笑,同样谦虚道:“也没那么夸张啦。”
王丽珍在旁边接话,好像两个长辈商业互吹,对着陈春华说:“你家建东也出息的,看看带建国建军和建平,这两年赚了多少钱。以后,还要做大生意呢。”
陈春华开心得笑出声来,“唉哟婶子,你还知道大生意呢?”
王丽珍接她的话,“我是不懂,阿香懂的呀。”
三个人就这么站着说话,说得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尤其王丽珍和陈春华两个人,那脸上笑得全部都是褶子。正说着的时候,林建东和林建平摆完摊回来了。
看到宁香,林建东眼睛蓦地一亮,冲她打招呼:“回来啦?”
那边林建平也冲她挥了下手:“阿香姐。”
说完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到跟前,又齐声和王丽珍打招呼,“丽珍阿婆。”
王丽珍笑弯着眼和他们说话,“看你们这样子,今天又赚了不少吧?”
林建平嘿嘿直笑,十分低调道:“也就还可以吧。”
五个人站着又寒暄了几句,陈春华最先反应过来,眼见着天开始暗了,连忙出声说:“都别站着了,赶紧进屋吃饭去,阿香和丽珍婶,你们一起留下吃吧。”
宁香和王丽珍不好意思,忙摆手说不留下来,就是来看看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