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玘收神,走向阿萝,接过食盒,转而牵她小手。
“走吧。”他道,“先回府。”
……
此后一路,格外寂静。
二人各自乘上舆轿,行过宫巷悠长,只闻足音接连、暑风卷动。
谁也没有说话。魏玘谨慎,担心隔墙有耳,一时收声不语。阿萝也抿着唇,始终不曾开口。
直至离了宫城、坐上回府的马车,街旁的人声涌入车内,凝滞的氛围才缓缓复流。
只不过,车内的二人仍无攀谈。
魏玘支颐,偏首,默不作声,观察着身旁的阿萝。
只见少女抱住食盒,粉唇轻抿,鸦睫沉而低垂,看似若有所思,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日光斜照,将她纳入其中,勾出她裙袂亮彩与玲珑曲线。而她腰间润玉、怀里雕龙,更是流光交织、繁丽辉煌,生生夺人眼球。
越帝对阿萝青眼有加,是唯一让魏玘庆幸之事。
他多少可以猜到,许是父亲与某位巫族女子有所牵连,才命阿萝穿上盛装,借她睹物思人。至于觐见情况具体如何,尚待他向阿萝仔细了解。
——但,不是现在。
魏玘展臂,探往阿萝怀中,随意一勾,将食盒放往旁侧。
阿萝身子一颤,掀起眸来觑他。
二人对视间,魏玘看见,她眼波清盈,似是受了惊吓,又像尚未回神,洇着懵懂的润雾。
他不语,移走视线,只翻腕,攥她手掌,力道分外沉着。
“别怕。”魏玘道。
他伸臂搂她,觉那水似的身子徐徐靠来,便愈发着力,揽她窄瘦的肩头。
“有我在,不必多虑。”
随着字句逐渐脱口,臂弯的力道也点滴加重。他像与她久别重逢,偏要将她揉入骨里,似是渴她肤间软香,又似渴着别的什么。
可奇怪是,他没有看她,目光游曳着,在四下乱打。
魏玘略一停顿,筹措言语,又道:“我与郑昭仪作了一笔很小的交易。”
“从今往后,淮南郑氏自会收敛,不会再对你我有任何异议。”
“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
“有我在,没有人能阻拦你、伤害你。”
阿萝任他搂紧,无声地听着。
话音末了,她静了片刻,方才仰眸,以清凌凌的眼,打量身边的男人。
她盯住他很久、很久,久到杏眼酸涩,连车外的吆喝也被抛在身后。纵如此,那双凤眸依然飘忽不定,似无根浮萍,没有落处。
阿萝明白了。或者说,她的想法得到了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