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他,她便想起这熟悉的缘由:“我想,我从前看你,和你此刻看他,或许有些类似。”
魏玘闻言,转目望向阿萝。
视线所及之处,恰是一双如泉的眼眸,明澈、秀美,像清凌凌的湖镜,只与她对视一瞬,往日种种便纷至沓来、重回脑海。
魏玘很清楚,阿萝并没有说错。
在她看来,从前的他确实复杂难懂。或许,除了复杂,还有傲慢、冷漠、狠戾、自负。
想起从前事,他为他过错而心生愧疚,又为与她相爱而倍感庆幸。思绪如此交织,叠上如今盘绕的谜团,令他失落更甚。
他搂紧怀里的少女,正欲说些什么,先听柔声传来——
“幸好,我知晓了你的真心。”
阿萝弯唇,注视面前人,眼波清光凝聚,竟同他如出一辙,兼有愧怍与感慨。
她是有愧的,想曾经的自己也对魏玘知之甚少,只径自揣摩,并未主动了解;她也自觉幸运,因此刻的二人已相知相携、同心合意。
他与她之间,确实有过误解、欺骗、隐瞒,但更多的,是难以割舍的羁绊。
阿萝忖过措辞,诚恳道:“子玉,我所说的未必正确,我更不知你友人为何要骗你。”
“但我想,倘若你能感觉到,你们之间互为朋友,那你姑且放下烦恼、听听你友人的心事与隐情,或许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少女说着,便踮足,借由身前支撑,向爱人递上一吻。
她仍是那般娇小,竭尽全力,也只能凑往他喉头,笨拙、青涩地留下啄痕,连着绵软、甜柔的字句,一并脱出舌尖。
“子玉,我想你知晓。”
“无论你怎样待他、如何处置,我都会支持你。”
时至今日,阿萝已深切懂得:涉险如魏玘,身不由己居多,尺度最难把握,不够残忍就无法生存,少了仁慈又会化身野兽。
但她依然相信,他心中自有标尺,可以作出合理、正确的判断。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魏玘怔住,不料她举止,眼底错愕赫然可见。
刹那的失神后,他臂弯一勾,向阿萝垂下脖颈,再不掩心间热火,只以更重的拥抱、交叠的双唇,向她悉数灌撒而去。
有她在侧——他何其幸运、何其完整。
……
此后几日,魏玘再没有提过友人之事。
阿萝见他神色如常,想她先前开解兴许起了作用,遂也不提,一壁受川连近身守护,一壁闭门不出、专注于钻研病证。
二人各有职责,继续忙碌。肃王府上下也有条不紊。
魏玘一侧,诸事进展尚且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