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烛映照下,人与蛇相对,竖瞳无智,而凤眸哀怨。娇小的少女伏案在侧,以指点唇,专注于字里行间,对二者动向全然未察。
刹那之间,魏玘思绪飘摇。
他想,未来的阿萝定有贤后之名,会受万民爱戴敬仰。
至于他,就是贤后的枕边人,使出浑身解数、求她疼爱,还不如一部医书受她喜欢。
想到这里,魏玘心绪一颓。
他索性放弃抵抗,握住绵布,为阿萝擦拭起发间的水露。
不过,他多少也心生好奇,便低目,一壁抚她云鬓,一壁以余光瞥向书本:“小民医,你学识渊博,竟会有病证能难倒了你?”
阿萝头也未抬,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没有你说得这样好。”
“是我见识太少,所学远远不够。本想自书里寻些记载,却怎么找都找不到。”
说着,她又嘀咕道:“按理说,建安村人多患此病,规模不小,不该是什么罕见、古怪的疑难杂症才对……”
阿萝这般绞尽脑汁,看得魏玘眉关微拧。
这段时日,他目睹她忙碌,总想帮她做些什么。但他不知症状,更不懂医术,哪怕眼下与她谈及此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纵如此,他仍不愿放弃,便低声道:“当地环境可有异常?”
“依史书来看,如家畜染疫、水源脏污、地动山摇、洪涝决堤等,均有致病可能。不知这点于你是否有所帮助。”
阿萝点头,柔声道:“有帮助的。”
下一刻,她又摇头,面露遗憾:“但是,建安村周围并无异常。”
最初的她也与魏玘一样,想是自然异常致使村民生病。可昨日,她收到巴元消息,道是建安村周遭环境如常,应与病因没有关联。
魏玘听罢,忖过须臾,生出另一种猜测。
“病患多、发病广……”他沉吟道,“说是有人暗下蛊毒,也不无可能。”
——蛊毒。
阿萝错愕非常。她从未有过如此设想,不禁回首,茫然望向魏玘。
魏玘觉察她目光,视线一沉,落往别处。
他生在王室,见惯了斗争与撕扯,不惮以恶意揣人,才会作出蛊毒的猜测。只是,瞧见阿萝的神色,他也自觉这念头太过荒谬。
蛊毒乃毒虫之术,确能害人患病。但培育毒虫劳神伤财,远非常人之所能为。
建安村平平无奇,只是上京郊外一座不起眼的小村庄。给村中人下蛊,或会得不偿失,除非有极深的冤仇,否则难以说通。
魏玘转目,再看阿萝时,已恢复至寻常冷沉。
他道:“我随口一提。”
“你只管依你思路,不必受我误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