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全程,众人无话。微风簌簌,火光摇曳,再无其余声响。
不知过去多久,尽头的铜门终于浮现。
一名少年倚靠门柱,青衫裋褐,约莫十五六岁,脑袋耷拉,似乎正在打盹。只一刹,他捉到足音,立时抬首按剑。
“三兄?”他讶异。
“时辰未至,你怎突然来了?”
说着,他瞥见后方二人,顿时目瞪口呆:“肃、肃、肃……你、怎、她……”
魏玘不语,眉峰淡淡一挑。
阿萝眨着眸,颔首致意,柔声道:“你好。”
眼看少年近乎石化,川连上前,与人解释道:“事态紧急,晚些详谈。二位贵主身有要务,必须尽快觐见陛下。”
少年支吾,瞟向魏玘,吃了一记冰凉的眼刀。
他挠着鼻尖,觉出情势危急,便道:“知晓了。我这就去禀奏陛下。”
言罢,他身形一隐,转瞬匿于门后。
四下重归于寂。几人静寂相对。
阿萝掀眸,先觑魏玘,见他凤眸泛冷、神情漠然;再看川连,又是另一副闪躲的姿态。
她想说些什么、打破沉默,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干人只得静候,听着近无的呼吸声,直至少年再度出现、将人招入门内。
重返地面时,众人已身处红墙之中。
清冷的偏殿耸峙前方,内里漆黑,红光俄而一跳,燃起如豆的灯火。
“陛下尚未莅临。”少年道,“还请贵主入内等待。”
阿萝点首,便要进殿,先觉掌侧力道一懈——竟是魏玘松开了她。
她茫然:“子玉,你不进去吗?”
魏玘不语,来到她面前。他垂颈,于她前额落下一吻,唇瓣微凉,气息却温热如初。
他这才道:“先不了。”
“我有事要处理。”
阿萝眯着眸,被人发尖蹭得微痒,朦朦胧猜出缘由,多半与川连有关。
她无意阻拦魏玘,因那是他二人的私事。只是,人命攸关,真要单独面圣、揭露蛊乱内情,她难免心生担忧。
“只有我一人,陛下会相信吗?”
魏玘抬指,捏她雪似的软颊,与她鹿眸对望,温柔又亲昵。
“自然。”他道,“他定会信你。”
阿萝抿起唇儿,笑得腼腆:“那你只管等我消息。”
她踮足,偎着爱人,予他一枚回吻,便旋身离开,随少年走入偏殿。
……
离了阿萝,殿外又现冷寂。
孤月高悬颅顶,照出夏末秋初的树影,甫有风拂,便沙沙作响,捣碎满地白光。
魏玘负手,仰望陌生的殿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