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魏玘才问:“今上命你接近,是领监视之职?”
川连一怔,低下眼帘,难得漾开一缕悲。
“不是的。”他道。
“陛下命我潜入殿下身侧,对殿下……贴身守护。”
所谓天生的幸运,只是加倍的提防。
魏翀藏山纳水,是工于心计的帝王,却对子嗣知疼着热、轻怜重惜,不曾起过疑心,更未因魏玘才智过人而生易储之意。
可是,年少的魏玘频遭意外,撇开命格之说,委实不合常理。
魏翀猜测,是太子为巩固势力,对兄弟痛下毒手。正因此,他才派遣川连,既保护魏玘,也自肃王一侧侦查太子。
同样地,太子周围也潜伏着几名绣衣使。只是,太子冷漠,更依赖母族,身边近臣均受母族暗中甄选,绣衣使未能触达核心。
动向禀报越多,魏翀越是失望,痛心于太子失德,最终决定易储。
可太子行事不留痕迹,面上虽然平庸,但也无功无过,不容他寻到服众的理由。
至于此次蛊乱,魏翀不明内情,但也自绣衣使处得知,太子暗联异人、时常密谋,欲对阿萝和魏玘有所动作。
若非机缘巧合之下,巴元、阿萝觉察蛊情,事态定会更加严重。
“子玉!”呼唤匆匆而来。
——二人攀谈至此,阿萝已走出殿外。
川连收声,退居一旁。魏玘也不纠缠,只提步,迎上阿萝。
“状况如何?”他低声道。
阿萝颦着眉,眨动明眸,有些困惑:“陛下他……”
“他静静想了一阵,便说他知晓了,又取来物件、叫我交付与你,之后便离开了。”
物件?魏玘道:“什么物件?”
阿萝摇头,抬起小手,呈至魏玘眼前。
五指徐徐舒开,藏物水落石出——竟是一块铜制错金小符,形如长啸猛虎!
魏玘心神一凝,明了越帝意图。
他唤道:“川连。”
川连一怔,身体比心智先行:“属下在。”
魏玘抬眸,对上他,凤眼凌厉、辉光似淬,声线平稳如初:“捉拿巫族祭司一事,倘若本王托付于你,你可愿领命?”
川连闻言愕然,一时思绪纷涌。
审问暗桩时,他也在场,知那巫族祭司将于两日后抵京。依照从前行事,他本该立时遣人追查,却因当下处境尴尬,不敢擅自动作。
他从来不曾奢望,魏玘至今仍愿信他。
“属下万死不辞。”
言罢,川连抱拳作揖,旋身要走。
岂料话语率先追来——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