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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止息时,窗外的月已沉下半弧。
许是破了礼制、陡生愧怍,阿萝难得清醒,不像从前那般、蜷在人臂弯里睡。
可她神智清明,肢体却困顿,真似水作一般,浑然不听让使唤,只得与魏玘说过杏楼的大致布局,便由着人里外伺候、为她打水濯身。
杏楼静悄悄的,除却湿帕、拧水之声,一时不闻其它。
阿萝依着榻,掀眸望向身前人,便见那冷峻凌厉、风光无两的太子殿下,正沉目凝神、手持软帕,为她擦拭抻往榻外的腿。
——认真极了,好像他天生就该伺候她。
她弯起唇,莫名觉他好笑,不禁思绪摇曳、堪堪记起曾经。
二人初见时,他浑身是伤、衣衫狼狈,甚至断了一条腿,却目光凌厉、气势迫人,对她更是冷冰冰的,全然没个好气。
可现在,他意气风发、声名赫奕,处境今非昔比,待她反倒鞍前马后、卑躬屈膝。
“真怪。”她轻声呢喃。
魏玘头也未抬,只道:“天经地义。”
他太了解她,无需抬首,便知她眼波温柔,更懂得她话里的含义。
阿萝笑起来,漾开两枚梨涡。
她受他识破心绪,一时腼腆,便抬手,来回搓揉香腮,嘴上仍不饶人:“好好遵守礼制,才叫天经地义。”
魏玘闻言,停下动作,终于抬眸盯她。
“是吗?”他故作讶然。
对上她清澈的眼,他眯目,噙着笑,如火的烫意分毫不减:“且说说,前头是谁——两手勾着我脖颈,要我一壁着力、一壁吻她?”
情景重现,阿萝笑意一凝,小脸又红了个遍。
她咬唇,不接他茬,借着二人眼下的位置,撺着劲儿去踢他。
魏玘忍俊不禁。这一回,他不再让她,侧身躲了去,又反手擒她足踝、重重吻上一下。
“呀!”阿萝惊呼,险些受他拽倒。
魏玘知她无事,只挑眉、偏首,扬起的唇也多了耀武扬威的意味。
他道:“既然小神女如此在乎礼制……”
“那待你我成婚,你身为太子妃,便遵守礼制、留在东宫,哪儿也不准去,如何?”
他言之凿凿、口吻认真,听得阿萝一愣,难辨他话里真假。
她呆坐,杏眼眨动两下,缓了片刻,才小声道:“子玉,礼制……当真要我这样做吗?”
越宫规矩繁杂,她不甚了解,却也不吝以身作则、悉数遵守。只是,倘若真要这般关着她、哪儿都不准她去,委实让她好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