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桃临走前,还不忘提议她们雇工可以就近找。
王四娘和萍儿连忙应承,让崔桃放心,一切保证按照她的吩咐来。因白天的时候,巷子里没人,俩人本着急想早点把活儿干完了,好见识一下崔桃怎么高价卖房子。
她们就没听崔桃的建议,另去寻了雇工,那些人听说在鬼宅做活儿都不愿干,多给钱也犹犹豫豫。
俩人随后在黄昏的时候折返大雨巷,这会儿在巷子里住的年轻人都下工回来了。一听说能多挣钱,还就近干活,有不少胆子大的就同意了。毕竟他们住的地方离鬼宅比较近,以前经常听到‘鬼叫’,所以比其他地方的雇工胆子大些。而且如果这宅子真能恢复正常,卖出去,不再是鬼宅了,于他们而言也是好事儿了。
崔桃回到开封府,就重新整理了钱氏姊妹的供词,琢磨着红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李远重新追溯调查了张素素在十日之前的生活情况,竟真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在十五日前,有人目击到张素素在东角楼街的昌隆布店跟一名红衣女子起了争执。
李远立刻拿了红衣的画像给布店掌柜认人,确定其所说的红衣女子正是天机阁红衣。
俩人当时都看中了布店里的同一块红布料,奈何就剩下一匹。红衣先决定要买下来,张素素也想要,便请红衣把布料让给她。红衣却不肯让,张素素便哭着央求起来,说她买这块布料却不是给自己的,是给她年迈的母亲过寿所用。她解释说,她把好容易攒了几年的私房钱拿出来,另还借了一些才勉强凑够数,就为了买一匹这样好的红布料。
红衣丝毫不为之动容,还是不让,张素素就伸手去轻轻揪了一下红衣的衣襟哀求,哭得那叫一个惨,令在场所有人见之都不禁动容。红衣嫌她烦,把她推搡到一边,张素素便摔在了地上,哭得更凶。当时店里的客人们都觉得红衣有些过分,去搀扶劝慰张素素,还夸素素有孝心。
张素素在这时,马上表示是她的错,她不该给人添麻烦,又对为她抱不平的客人们道谢。客人们见张素素如此懂事,又惹人心疼,就更加希望红衣女子能让一下,这可怜一下这颇为懂孝道的姑娘。
大家纷纷指责红衣不能体谅、礼让一下别人,毕竟看起来她只是自己喜欢穿红衣而已,又不是急着拿这布料去孝敬母亲,何必那么急着一定要现在把布料拿到手?大家劝红衣做人善良点会有好报的,回头等布店再进料子的时候来买就是。
李远将事发经过调查得很细致,甚至还原了当时围观客人们的说话内容,让人听起这些经过很有画面感。
“最后的结果呢?”崔桃问。
“红衣付了钱,当着张素素的面,掏出匕首把那匹红布割了个稀巴烂,然后人就走了。张素素当时哭晕了过去,布店掌柜瞧她可怜,就帮她从其它布店要一匹货过来,终究让张素素如愿拿到了一匹同样的红布。客人们当时见那红衣那阵仗都吓着了,后来就一起骂她有病,做人太恶毒,竟然宁愿把布料毁了都不肯让给那么善良的小娘子。”
李远讲述完毕之后,感慨张素素的母亲其实早就去世了,想不到她居然会为了一匹布这样扯谎、装可怜。
“猜到她早晚会在这上头吃亏,但没想到她会碰上红衣,直接把命耍没了。”崔桃道。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李远跟着叹道。
纵然张素素这耍小手段的做法阴损,不怎么道德,但罪不至沦落到被割喉惨死的下场。
“未必全然都是巧合,红衣说不定正好在盯着她,不过俩人刚好看上同一块布却是碰巧了。”崔桃揣度道。
李远:“总之这做人还是实在点好,别讨嫌,能保命。”
“若我没猜错的话,张素素买的这匹红布是用来给王判官做喜服?”
大婚时,女穿绿,男穿红。张素素硬耍手段也要得到那匹红布,应该是有急用。近来她正筹备大婚,那红布自然是要用在王判官身上了。
李远连连点头,佩服崔桃猜得准,“正是如此,张素素被害后当日,我曾带人去搜查过张素素的房间,屋里正有一件没做完的红喜服,看大小,正符合王判官的身材。”
如果红衣早就盯上了王判官和张素素,她必然了解张素素的情况,晓得她没有母亲,自然也能猜到她买红布应该是想做喜服给王判官。
“看来这位红衣极为记仇,下手非常狠。”崔桃叹道。
本来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二人因买红布有了瓜葛。红衣记恨上了张素素,她不仅当面戳烂了那匹红布表达不满,还要张素素去死,且以她的血去染红她未来夫君的衣衫。
这就解释了红衣为何会特意要求钱氏姊妹,一定要当着王判官的面割喉杀死张素素。
李远听了崔桃的推测之后,震惊不已,“就因为一匹红布,不仅杀人害命,还故意以血染红王判官的衣服,去讽刺濒死的张素素?这……这好生歹毒!”
李远连连感慨,真有点怕这位叫红衣的红衣女子了,感觉她比苏玉婉还可怕。
崔桃随后把这情况转告给了韩琦。
“李远刚刚跟我感慨说,红衣比苏玉婉还可怕。但我觉得还是苏玉婉更厉害些,真正厉害的人不会将想法表现在脸上。苏玉婉活着的时候可驱使红衣,这点也足以证明她确实更厉害。
对了,那天现场留下的富贵马粪,会不会就是苏玉婉自己养的马,红衣逆反杀了苏玉婉,然后骑着那匹马跑了?”
当时他们不知道红衣的死活,不好作出判断,但现在既得知红衣活下来了,还成为了天机阁的护法,那么就要进行各种可能性的推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