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来累积,从帝王身边传承出来的训教死士之法,岂能朝夕就能勘破?
就这样简单地全抓全灭?得不到更多有用的线索?王钊有些不甘心,他们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追查到这里,把天机阁给一窝端了,可结果却像突然被腰斩了一般。
“你祖先的坟我们看过了。”韩琦突然出言,对草鞋男孩道。
草鞋男孩还是低眸垂头,神色未动。他小小年纪,能在面对这样威胁的场面而有这等反应,已属异才了。
“棺前供桌比普通桌的矮了半寸,便是为了方便你祭拜上香。”韩琦又道。
草鞋男孩还是没有抬头。
“瞧得出你对你的祖先非常敬崇。”韩琦始终保持着跟成年人一样的对话态度,去和草鞋男孩说话。
草鞋男孩这时候眼珠转动,才有了些微的反应。
“如今这光景,有所保留还有何用?天机阁已经不复存在了。你若肯坦白招供,我们倒可不必叨扰你祖先们的安宁。若不肯,我们既然在别处搜不到有用的证据,那就只能开棺再查了。”
韩琦说罢,见草鞋男孩反应不算很大,便下令属下将山洞内所有坟墓挖掘,抬棺至地面检查,后直接将尸骨就地焚烧即可。
刚刚还听韩推官和和气气跟草鞋男孩说话,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韩推官居然一出招就这么狠,人家对付敌人是绝后路,韩推官对付敌人是掘祖坟,还要烧得尸骨无存!
草鞋男孩骤然抬头,恶狠狠地瞪向韩琦。
“有种你们把石棺也搬出来!”草鞋男孩挑衅发怒地喊道。
“可是说你常去祭拜的那副石棺?你怎么舍得?莫非认定我们搬不了,注定会死?”韩琦轻笑一声,“那你是小瞧我们了,不出三日,这石棺定会被抬上来,且能如常开棺。你若不服,我们倒是可以赌一把,你若输了,便坦白供述你所知的一切,如何?”
“我若赢了呢?”草鞋男孩马上追问。
“我放你走。”韩琦道。
草鞋男孩哼笑一声,“少唬我了,放了我走,你们照样一转头据就把我抓回来。”
“我自缚全身,由你带走,等你觉得安全的时候再放我也不迟。”韩琦道,“至于信不信随你,我韩稚圭许下的承诺,还没有失信过。”
“好!便是你失信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是没脸。要你没脸的事儿,我应!左右那石棺你们谁都动不了!”草鞋男孩十分自信地说道。
“上一个话说这么满的人,尸体已经烂成泥了。”李才提醒草鞋男孩别太狂。
“敢动石棺的人,离烂泥确实不远了。”草鞋男孩学着王钊的表情和语气说话,惟妙惟肖,把王钊气得不行。
他则转而像没事儿人一样,反问王钊:“能把鞋还给我了么?”
王钊示意属下,衙役便不爽都将草鞋丢还给男孩。
“哪该怎么称呼你,你是阁主还是少主,莫不是要我们一直称呼你草鞋男孩?”崔桃探问。
草鞋男孩扫一眼崔桃,“你可真丑,那你就叫我‘不丑’好了。”
“好好说话,你没名字?痛快交代!”李才斥道。
草鞋男孩不为所怒,“还真没名字,随你们怎么叫。你们若叫我阁主也不错,正好我没收过开封府的属下呢。”
“这么说你认了,你是天机阁阁主?”
“你们这些人好蠢,我一直在认,你们却还是反复问我,难道你们都耳聋了不成!”草鞋男孩学着李才刚才痛斥他的口气,反过来痛斥衙役们。
衙役们见状,怒得要教训他。
草鞋男孩不为所惧,一双眼锃亮,“那便打死我好了,你们别后悔就行。”
崔桃和韩琦闻言后,同时望向草鞋男孩。
“后悔什么,后悔没早点揍你?若非我们都是正经衙役,按规矩办事,你早死好几回了。”
“对啊。”草鞋男孩嬉笑一声应承,这反倒引来李才等衙役们的更多不快,干脆堵了他的嘴,将他押了下去。
王钊对韩琦惊叹道:“这口齿心智,怎么看都不像是六、七、八岁的孩子,莫非是侏儒?只是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年纪已经很大了?”
“奇童虽不常见,但自古便有。”韩琦道,“这孩子的怪不在心智上,而在性情上,转变之快令人猝不及防,倒让我不禁想到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