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令人惧的就是,这般朗朗如日月之入怀的男子,更是一位惊才风逸的人物。若人家只是长得漂亮,你还可以酸一句是他父母给的好,可这一位不仅长得好,才学更是无人能及,叫人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叫人只剩下满心佩服的瞻仰和崇拜了。
崔桃一早就在母亲的催促下,沐浴更衣,着深青『色』大袖、长裙,外披霞帔,冠以金银珠翠装饰,富丽妙美。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崔桃这一身装扮下来,姿『色』甚过往日两倍,往日她素衣装扮,只觉她若清水芙蓉俏丽可人,今日在娇俏之上不仅添了精致,更添了一抹勾人的艳『色』,纵然是女子瞧了她都移不开眼了。
“怎么样?”小马氏欢喜地让崔桃照镜子看一看,是否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崔桃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笑着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脸蛋,“娘快瞧瞧,她可真好看!”
一句话逗得屋子里的人笑开了花,崔老太太更是乐得肚子疼,本快酝酿出来的眼泪倒是生生给笑回去了。这会儿倒没人跟着逗笑说崔桃脸皮厚,纷纷应和她所言极是,镜中美人真真是极美的,今儿谁都比不过她。
小丫鬟急匆匆来传话说迎亲队伍到了,以备好酒菜招待他们,散了花红。
等报了时辰,司礼按习俗念了吉利诗词,催促新娘出发。崔老太太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出来了,小马氏也跟着受影响,抹起了眼泪。
“瞧那意气奋发、才貌双全的新郎官,孙女嫁得不亏,祖母放心,孙女以后得什么便宜一定可劲儿地往娘家送。”
崔老太太立刻破涕为笑,“泼猴儿,胡说什么话呢,这若是被孙女婿听着了,还寻思咱们家真要占他什么便宜呢,生分了你们夫妻间的关系就不好了。”
“他准没意见。”这点自信崔桃还是有的。
“有些话不该现在说,不过娘知道你不是讲究忌讳的人。”
小马氏拉着崔桃的手小声嘱咐。
“我瞧韩女婿待你是极用心的,能好好的自然是好,若不能……娘怕你对男人期望太高,便是嫁他为『妇』,也别把真心交付得太满。这男人啊,多半都是新婚时跟你蜜里调油,待你百般好,等日子久了,可能就不新鲜了。”
崔桃知道小马氏是以切身经历在给她提醒,乖乖地应承下来,请小马氏一定放心,她绝不会是吃亏的那个。
小马氏见女儿如此笃定,也破涕为笑,心安不已。好生整理了一下崔桃的衣冠,便目送崔桃去了。
新娘坐花檐子,但上轿之后,轿夫却不会立刻起步,要按照惯例闹一下,求赏得了酒钱,才会起檐子。
这次迎亲,王钊等人都做了行郎凑热闹,这高高兴兴地出了汴京之后,却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两个不长眼的阻拦求赏,穿的还是衙门的衣服。前些年,是有一些恶习,但凡遇到婚丧嫁娶,就有一些衙门中的‘无赖’,趁机半路拦截道贺一句不懂不痒的话,便求酒食,说白了就是要钱,更直白一点就是讹诈。
这问题早在□□年间就禁了,想不到如今还有,最要紧的是这俩人可真够倒霉的,偏偏拦上了他们开封府推官的迎亲队伍,不收拾他们一顿都对不起他们这般‘好’的运气。
王钊像揪小鸡一样,把俩人扯到路边,问他们自哪个衙门来,叫什么名。
“大胆!明知我们是官门中人,你竟敢如此放肆!”胡三呵斥王钊一声,便亮出自己的腰牌,告诉王钊他们是来自太康县衙的人,今日恰好受命去开封府。
胡三之所特意提开封府,是觉得开封府名声大,这些人肯定听过。
王钊狠狠拍了拍胡三的肩膀,痛得胡三立刻把挨打的肩膀斜下去躲闪。
“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太着急啊。”
王钊将自己腰牌扯出来给他们一瞧,俩人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立刻脚软地跪地求饶。
“今儿可是我们韩推官大喜的日子,你们竟敢来捣『乱』。”
“韩……韩推官,可是开封府那位韩推官?”声音越来越颤抖。
“你这不是废话么,除了他还有谁。”胡三骂同伴一句,声音也抖起来了,连连给王钊磕头求饶。
他们二人以前在太康县常这么干,那些办婚礼的人家都吉利,不想在成婚当日惹什么麻烦,都会或多或少给一点打发他们,无一例外。这次他们受命进京,在路上瞧见这队伍浩浩『荡』『荡』,像是大户人家娶亲,本来还有些犹豫,可一想现在还没到京城,真要是京中高官勋贵成婚,那都是在汴京内的,怎么可能往外走?故而俩人就贪心地大胆上前,搞起了讹诈。却却真真没想到,这一次竟瞎了眼,在太岁头上动土!
俩人一遍又一遍给王钊磕头求饶。
王钊哼笑,“今儿大喜,倒真不合适送你们进去,这样吧,暂且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自己回他康县跟你们县令老实交代所有罪行。事后我会查问,倘若有半点隐瞒,哼,到那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俩人只得应承道谢,这就灰溜溜地走了。
待迎亲队伍终于到了宅子大门前,花檐子放下,在轿前铺上青毡花席,新『妇』双脚不能着地,此举有消灾保平安寓意。接着,便望门撒谷豆,寓意也一样。
这时又有一群人堵着门首,念着拦门诗,以吉利之言调戏新人,讨赏钱。
“仙娥缥缈下人寰,咫尺荣归洞府间。今日门阑多喜『色』,花箱利市不须悭。”1
“新郎真乃大福之人,娶得如仙娥般的娘子,小人们也想沾沾喜气、沾沾福光,烦劳新郎多多给小人们撒些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