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琼花手指微颤。
她想起那个早上,傅平安因她藏起纸团而露出的怀疑的眼神。
陛下确实不信她……
但是陛下相信云平郡主么?
不对,此刻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洛琼花皱起眉头,严厉道:“太后病糊涂了,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太后似笑非笑看着她:“你才糊涂,权力之下,有何真心呢?她仿佛天生就会控制人心,给颗甜枣,又给一棒子,当然,掌控人就是这样简单的手段。”
洛琼花脑子有些乱,但面上不动声色,仍只说:“母后有不舒服的地方么?”
太后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声音突然又柔和了:“皇后累了,喝口蜜水歇歇吧,吾也想喝,口中苦得很。”
宫人端了蜜水上来,倒了两杯,太后拿起一个杯子,先递给了洛琼花。
洛琼花端着杯子,没立刻喝,见太后喝了,才也抿了一口。
太后喝了一杯,见她没喝完,面露不满:“怎么,不喜欢吾宫中的东西?”
洛琼花心中突然闪过傅平安说过的话。
傅平安说,在宫中她是中过毒的。
她面露迟疑,太后冷笑:“你怕有毒,那就给吾吧,吾自己来喝。”
太后夺过,一饮而尽,洛琼花惊慌道:“臣妾、臣妾正准备喝的。”
太后的表情又柔和了:“原是这样,好孩子,母后再给你倒一杯。”
洛琼花见是同一只杯子,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将甜梨水一饮而尽后,没什么不适,更有些尴尬,于是多坐了一会儿,直到傅平安派人来催,才出了千秋宫。
琴荷在门口接她,碰面便问:“娘娘怎么没穿新制的礼服?”
洛琼花道:“今早要先看望母后,穿得太艳,怕她心里不好受。”
琴荷笑了笑:“娘娘孝顺,但是这衣服若是去参加廷宴,就有些太素了,还是先去换一件吧。”
洛琼花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去换了衣服重新梳妆,如此拾掇完,已有些晚了,傅平安已派了步辇等在门口,接她去朝阳宫。
今日的宴席请了宗室与几位重臣,洛琼花进了朝阳宫,一抬眼就看见傅平安已在上首中央,随即又在人群中瞥到了摄政王傅灵羡、丞相陈松如、御史大夫田昐、太傅范谊。
洛琼花也不敢细细分辨,匆匆扫了一眼,走到阶前,行礼道:“陛下恕罪,臣妾来晚了。”
傅平安从座位站起来下来接她,笑道:“你是寿星,来晚了又何妨。”
洛琼花顺势被拉上台阶,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虽是她的生辰宴,众人仍照例先给陛下行礼,然后向她行礼,礼官念了篇吉利的赋文,宴席便算开始,礼乐和鸣,歌舞助兴,每个人脸上都是不知真假的笑容。
洛琼花想到太后病成那样,他们却歌舞祝寿,只觉得这情形甚是诡异,叫她觉得有点难受。
诚然……诚然太后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她毕竟病成了那样。
她想同傅平安说几句话,但刚扭过头,琴荷便俯身道:“娘娘有何吩咐?”
洛琼花就闭了嘴。
人多嘴杂,她说不了什么。
两个歌舞结束,到了向她敬酒的环节,洛琼花强笑着举起酒杯,喝了下去,酒味弥漫在口腔,她更没有什么胃口了。
她又望向傅平安,这次傅平安发现了,柔声问她:“你怎么了,有话说么?”
洛琼花道:“臣妾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