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没有早朝的第三天。
若除去为皇后祝寿所以不朝的第一天,也已经有两天无故不朝了。
对于有些皇帝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但是对于当朝的这位皇帝来说,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
可以说,当朝天子从来没有无故不早朝过。
众人照例在朱雀门前聚集,得到确定的消息之后又各回各家。
田昐把车窗开了条缝,望向外面。
陈松如的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范谊被拦住问话,傅灵羡也在一边,只不过大约是因为她神情冷峻,没有人找她说话。
直到大农司上官命上前,说了几句,傅灵羡却皱眉,牵动缰绳,马蹄从上官命脸上跨了过去。
上官命吓得差点摔倒,随即气得大喊:“真是无药可救。”
廷尉王琼就在上官命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上官命皱眉,似乎要说什么,但下一秒,往他的方向望了过来。
田昐收回眼神。
然没过多久,车外便传来上官命的声音:“田公还在此呢,可是有话要说?”
田昐就也不装模作样了,打开车门望着上官命,直接问道:“你刚才在和王琼说什么?”
上官命道:“王廷尉掌管刑狱,某自己是在问刑狱相关的事,田公也想知道?”
从潜梁山回来之后,上官命看上去也对陛下受命于天深信不疑,老实了一阵子,但是很快,因为陛下执意要为永安王夫妇追封的事,上官命又开始对陛下不满起来。
“陛下不会满足于此,她在一步步试探咱们的底线,永安王夫妇追封一事分明还未定论,她已经成竹在胸似的,又开始要为太学生谋官职了,她是要叫咱们都没有用武之地啊。”
田昐明确地知道,上官命虽然行事冲动,自以为是,但是他说的话是对的。
陛下正在试图削减世家的权力——当然,陛下还没有在明面上这样做,但对抗宗族,将上升渠道由自己控制,实际上,都是削减世家大族权力的一种开始。
陛下自然已经做得很隐秘,但那些世家老人,又有哪个不是老狐狸呢?
上官命曾恶狠狠说:“这件事不能开头,不能退让,只要退让一步,就将全盘皆输,可恨那陈松如,明明是世家之人,却献媚于陛下,怪不得圣人说,长君之恶其罪小,逢君之恶其罪大。”
这话是说,助长国君的恶性,臣属的罪过是轻的,逢迎国君的恶行,臣属的罪过是重的。
对陈松如的不满如今已经甚嚣尘上,若是没有陛下突然不早朝这件事,田昐相信这两天,早朝上的主要话题,除了追封永安王夫妇,给太学生寻出路之外,还有弹劾丞相陈松如。
但是就算是乱成一锅粥的朝堂,也比眼下的情况更好些。
田昐盯着上官命,警告道:“你莫不是在计划着什么,我告诉你,这很可能是陛下的计谋。”
上官命一脸冷漠:“若用这样的计谋来挑拨朝中关系,只能更说明她不是合格的君主,如此行径,难道不伤人心?”
他又盯着田昐:“下官倒是觉得,田公该好好想想,您的好外甥女,到底有没有把你当成亲舅舅。”
这么说完,上官命转身走了。
田昐颓然坐下。yhugu
上官命的话直击内心,戳到了他长久的一个心病。
他扶持陛下上位,兢兢业业为了陛下做事,一心为陛下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