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调动简直就是贬谪。
当日那个守城计谋,虽然确实害了许多百姓,但当时那种情况,谁都不知道援军何时能来,甚至都怀疑中军打不过鬼戎主力军队的时候,那分明是最好的办法,若不这样做,粮食消耗殆尽,他们迟早也要走到人相食的地步。
就算不比霍平生,这场仗毕竟也是胜了,不奖赏便也罢了,何必要让王励勖独自前往元江那么远的地方呢。
毕竟……他其实是地坤啊。
她望着王励勖,忍不住道:“要不我去辞了治粟都尉的职位,陪你去元江县吧。”
王励勖抬头瞥了她一眼,冷淡道:“你有病?”
田安之:“……”
王励勖看了看身边的护卫,又说:“你放心吧,这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会护我周全。”
“可是元江遥远,谁都不知道那儿如今是什么情况。”
“所以,那儿的人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情况,你觉得陛下是故意贬谪我?我倒觉得,陛下用心深远。”
田安之一脸怀疑。
王励勖笑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总不至于连那种穷乡僻壤的人都对付不了,若是真的不行,我也就别想着继续做官了,我若是陛下,也不会继续给我这样的人机会。”
说到这,王励勖不禁想起上月节宴之后,陛下终于召见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让你去查案,你倒是有空做些别的。”
神色平静,是不辨喜怒的样子。
王励勖却觉得陛下似乎是有些生气的。
而当时,他和田安之一样,觉得陛下这气并没有什么道理。
他老实答道:“卢景山一案所调查到的,臣都已送回京中,只不过有一份特别要紧的文册,臣随身携带,想要交给陛下。”
他将这份文册递给陛下,料想陛下一定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并没有,陛下只冷笑着将文册掷于案上,道:“意料之中。”
王励勖有些惊讶。
这里记录了卢景山勾结朝中官员,贩卖军粮,获利数千万的事件。
这差不多与前一年秋收所获得的所有税粮等量了。
陛下却说,意料之中。
想到回京之后听说的那一场大事件,王励勖隐约明白了,这场大案大约就在陛下的计划之中,处罚如此多的官员,也自然绝不止是因为他们参与了这场逼宫。
怪不得,他当初报上来和卢景山有勾结的官员名单中的人,被贬被杀的,几乎已经有一半。
陛下开口道:“两年前朕翻看户籍,发现人口不升反降,便知道朝中定有官员从中作梗。”
王励勖服气道:“陛下见微知著。”
陛下看着他,却说:“你今日既然说朕见微知著,朕便有另一件事想说……”
陛下目光深沉,王励勖垂首不敢直视。
“你知道么,这世上的事,都是环环相扣的,朕这儿,有个战役案例,你且看看,若是你会怎么做。”
陛下走到沙盘,用旗帜事宜城池,又在城池两边,画上两道河流。
“已知此地比彼地地势要高,此城久攻不下,若是你,会如何攻城?”
王励勖静静看着,半晌道:“臣将截断此水,修筑堤坝,挖开彼水,水灌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