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人间发生的一切同日月无关,太阳依旧东升西落,许是因为没有云的遮挡,这日的晚霞比任何一天都要盛大而热烈。
宁拂衣周身的仙力流转已然跟不上结界消失的速度,她数次眼前发昏,但又一言不发地站稳,到最后将舌头都咬出了血却浑然不知。
鲜血从嘴角流下,落到下巴才被褚清秋发现,于是褚清秋白着唇,颤声道:“宁拂衣……”
“我不阻挡你灭火,但若我能拦得住这些该死的鬼火,多拦一日,你就一日不能死。”宁拂衣说。
一身黑衣沉默地落在脚踝,任她识海都枯萎了些,却还是纹丝不动。
褚清秋咬唇落了泪,她紧盯头顶接替日光照亮四周的结界,眼泪止不住打湿衣襟。
终于,在夜幕从四面八方降临之后,头顶的鬼火终于不再落下,只余那些未灭的,还在攀附结界燃烧。
可那些并不能再造成什么影响,褚清秋这才收了仙力,同时拉过宁拂衣,强行将她仙力掐断。
于是头顶的结界恢复透明,宁拂衣双腿一软,径直倒进褚清秋臂弯,眼前昏黑一片。
她昏迷没多久,很快就再次睁开眼,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不断有人伸手拉扯,她听见柳文竹在着急唤她。
于是她抬眼,小声说了句什么,她自己也听不清,旁人更听不清。
她听见平遥长老的叹息响起:“她这是太累了,扛了一日的鬼火,该是如此。”
“今日不止云际山门,其他门派皆遭受了鬼火,同样身陷囹圄。只是并不如云际山门这般声势浩大。”
一旁的洪影接着话头:“蓬莱为何如此针对我等,若不是神尊和宁拂衣在此,恐怕云际山门今日已被灭了满门。”
“谁又知晓呢。”平遥长老都快用叹气代替了呼吸,“但蓬莱此次算是彻底宣告,要与六界为敌了。”
身边又闹哄哄说了几句,褚清秋一直并未开口。
最后宁拂衣身子一轻,一双温柔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下,转身走进了静山宫,众人交换眼色,咳嗽几声起身。
静山宫中一切祥和,墙角花卉还在没心没肺绽放。
月光洁白地落于树梢,恍惚间,像是开了一树梨花。
宁拂衣手一直捏着掌心冰织就似的衣袖,再一个恍惚,人就已然躺于榻上,那衣袖要抽离,她便死死抱住。
最后衣袖的主人不得不俯下身,冰凉的唇从她额头滑过,落到唇瓣,长长地吻了会儿。
这才伸手掰开她手指,只留宁拂衣徒劳地摸拽,却只摸了满手空气。
“不要……”黑衣如墨的女子孩子般哭着,泪珠从凤目滚落,无助到了极点。
她很努力了,她试图留住她的。
“褚清秋……”她不断摇头,“我不要……”
褚清秋亦是满眼含泪,她半跪在床前,冷静地抚摸她发丝:“衣衣,我们说好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