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去人家屋子里做客,即使几十年过去,人家对他也是又怕又不敢得罪的态度。
外婆愣了一下,去看麻清晖的手指,“你真的……”
麻清晖轻描淡写地介绍:“不错,这几个是我的徒弟,也是养草鬼的。但是姑婆放心,我不会随便对大家放蛊的。”
“……也好。”外婆怔怔介绍,“这是我外孙,和他朋友……”
“知道,认识的。”麻清晖对兰菏笑了笑,“没想到大家真是亲戚,论起来,咱们是兄弟辈。”
“哥。”兰菏又看向应韶,“兄弟,不,大外甥……”
应韶:“…………”
本以为和来老爷成亲戚了,却没想到辈分问题,他们活生生还矮了一辈啊!原来还是隔壁的兄弟,现在成大外甥了!
“我还有几户人家要串门,您应该也是看龙婆婆的吧,您先去,咱们回头见。”麻清晖说罢,就大步带着徒弟离开了。
外婆叹了口气,对兰菏和宋浮檀道:“他娘原来嫁到我们寨子里来,他爹死得早,他娘就独个儿带他,因为长得漂亮,会有些男人帮忙砍柴打水,人家就说他娘是草鬼婆,给人下蛊,全都孤立她。后来寨子里有小孩中蛊,也都诬到他娘身上,去他家里打砸。他娘后来病了,只有我和龙婆婆理会,送些草药。”
龙婆婆和外婆一样,都是苗医,可是就算他们作证麻清晖母亲不是草鬼婆,大家也不信。后来麻清晖他母亲病世了,而麻清晖离开寨子后多年未归,居然成了真的蛊师。
但龙婆婆的后代也会草药,大约是不太怕人家养蛊的,才敢拦着麻清晖。
宋浮檀若有所思:“相当一部分蛊婆传说,只是人们为了排除异己,就像西方的女巫一样。”
兰菏真不知道这些,他不在寨子里长大,也就听过一些蛊师、蛊婆传说,却不知道还存在一些被冤枉的。
这些人根本不懂蛊术,所以人们渐渐的,又害怕,又欺负,大着胆子要去破掉她们的蛊术――据说破解蛊术除了找内行,把养蛊的容器直接捣了也行。大家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打砸。
这么想来,麻清晖实在是受害者,这样的童年让他产生了逆反心理,甚至决心要真的去养蛊。但这中间他的心态也许又有变化,不曾回来,一直到这个年纪了,才回寨子里走一趟。
“我们走吧。”外婆道,再过一个口子,就到了龙婆婆家。
她的棺木停在堂屋,全家戴孝,门上贴着“当大事”的字样,告诉大家这家正在办丧事。
龙婆婆的儿子看到外婆,就连忙迎了上来,“姨,您来了。”
“哎,我来送阿凤。”外婆想要进堂屋看看老朋友,却被她儿子拦了拦,“姨,就在这里烧纸吧,不要进去了,道士说我娘夜里走的时辰不对,寿衣都穿不上,要带走人陪她的。”
外婆伤心地道:“我这个年纪了,要带我走就带我走吧。”
龙婆婆的儿子无语,“话不是这样说……”
外婆辈分大过他,又有点声望,他也不好像赶麻清晖一样。
兰菏眨眨眼,道:“叔。我给剪个纸人贴在门口吧,这样要带就带替身走。”
外婆知道兰菏和他爷爷学过剪纸,也附和道:“对,可以用纸人破解的吧。”她虽然只会些草药,但活得久,也知道一些老司、道士的手段。
对方诧异地看了兰菏一眼,仔细辨认:“你是……我姨的外孙吧。”他倒是不怎么看电视上网,也不知道兰菏在外面是演员。
兰菏:“对呀。”他指了指宋浮檀,想要介绍宋浮檀。
龙婆婆的儿子也姓龙,他爸妈是同姓,这人记性不太好,兰菏跟在外婆身边他才认识,不过他一向不愿意表露自己认不出来,点着宋浮檀道:“这个,这个也是我们寨子里的嘛,好多年不回来,但是我记得,就是我们这排的……”
宋浮檀:“……”
宋浮檀:“不是……”
龙叔打断他:“不是这排的肯定也常来玩儿,经常和他一起,我记得。”
兰菏:“这是我外地朋友,第一次来。”
龙叔:“……”
龙叔面无表情地道:“噢。这样啊。”
兰菏想要帮忙剪纸人,龙叔还是拉着他道:“真的不要管了,你个小年轻啊!你不知道寨里的规矩,办事的道士都说了,得草草下葬,不叫人多看,不然看到老娘眼里,晚上带你一起走,要叫你当场去世的!”
兰菏:“……”
……不好意思,我不但不怕当场去世,我还可以反复去世,去世完我还可以送您妈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