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谦虚。”霍念生在他身边坐下,他凑近陈文港,压低声音,有一点磁性的感觉,“你申请的学校都在欧洲,要走那么远,以后会想我么?”
陈文港心头微颤,像被小刷子刮了一下,不知从何而起的一股酸胀情绪涌了起来。
时间一天快似一天,原本仿佛遥遥无期的毕业,眼看就进入倒计时阶段。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陈文港承认,他有时候其实还抱着希望,霍念生没准走到结束之前会改主意,但并没有这样的迹象,希冀太多,一切显得他像是自作多情。
他笑着反问:“你希望我想你,还是忘了你?”
霍念生侧头看他两眼,突然把手臂伸过来。陈文港躲闪未及,被抓了个正着。霍念生把他捞近一点,直接就着他用过的吸管,喝了一大口橙汁,玻璃杯立时见底,发出滋滋的动静。
他的小臂线条流畅,勤于锻炼,从胸肌到腹肌,再到大腿肌肉,都充满自律的痕迹。
陈文港撇过脸,脑子里浮现一些画面,耳根染上一点红色。
霍念生把那根吸管拿出来,咬在嘴里,仿佛叼了根烟。他说:“你高兴就可以。”
陈文港笑了
笑,他用手撩了捧水,没什么意义地往前一扬,飞溅出一串晶莹的水花。
霍念生突然说:“对了,结果出来跟我说一声,要去哪个地方,我看看有没有认识的朋友,到时候找人照顾你一下。”
“谢谢。”
“谢个什么劲儿。”
陈文港望着摇荡不休的水面,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霍念生:“毕业的时候来跟我合个影,可以吗?”
霍念生事无不应,亲了亲他的鬓角:“去。毕业是大事,我当然要去看看。”
六月,学校颁发毕业证书。
毕业典礼当天,校园人山人海。仪式在大礼堂举行,陈文港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
他站在演讲台后面,放眼望去,毕业学生加上来访亲友,上万双眼睛,黑压压地注视着他。怯场倒不至于怯场,发言稿是和校领导反复确认过的,已经熟稔于心,倒背如流。
陈文港扶了一下麦克风。
讲话结束,掌声响起。
下台前他再次环视全场,层层叠叠的人群里,其实很难发觉单独一两个人有没有到场。
走出大礼堂的时候,陈文港在台阶上发了会儿呆。
礼堂前的广场上有个阶梯型的架子,用于集体合影。许多学生呼朋唤友,轮流上去摆姿势,摄影师从相机后面露出头,挥着手指挥所有人分布得再均匀一点。台子上三排学生叽里咕噜地商量半天,最后决定两只手支在脑袋顶上,整齐地比划个心形。
已经入夏,阳光炽烈,学士袍又是黑的,下面白衬衫没一会儿就被汗湿了。
陈文港兜里的手机开了静音,他一时没有看到消息通知,肩膀忽然被轻轻拍一下,他向后回头,映入眼帘只有一束花。立刻往另一边回头,才看到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霍念生收回故意伸长的胳膊,把花放到陈文港怀里:“想什么呢?”
陈文港露出温和的神色:“你刚刚坐在哪个位置?”
“进去之后人挤人,人挨人,被安排到边上去了。”霍念生陪他在校园散步,“你的角度大概看不见。后来我跟别人换了位置,在主席台靠右一点的地方,倒是可以拍到你。”
“人家怎么会同意跟你换?”
“我说上面讲话的是我弟弟。”霍念生说,“家里的长辈身体不好,没法亲眼见证你的光辉时刻,拍一点录像回去给他们看。”
陈文港淡淡笑着:“你怎么说谎不打草稿啊。”
霍念生大笑,手指伸到嘴前嘘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好人,那才是天大的误会。”
陈文港怀里抱着一大束白玫瑰,香气馥郁,他低头打量它们,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霍念生问:“我们去哪拍照?”
陈文港说:“人工湖吧,我看他们都去那边。”
他们走到湖边的时候,陈文港才想起来看手机,终于和已经用消息轰炸他许久的郑宝秋
取得联系。郑宝秋匆匆跑来(),一鼻尖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