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因此很不高兴。
当他们坐在树下的席子上,清清静静地喝一盏井水湃过的葡萄酒,让清风带走夏日的燥热时,他们是会感慨的:
“如前番那般山越作乱,岂不是更好吗?贼人四处劫掠村庄,杀害县令,那些黔首自然就知道该寻谁的庇护了。”
“黔首也是明是非的,”另一位士人就会这样应和,“年一个的太守,和世代居于此地的贵人,信谁不信谁,岂不是一目了然吗?”
“明是非,却是不知感恩的!孙家只要打跑了贼人,他们立刻就起了这样活络的心思!要离了村子,离了礼制教化,去荒地里讨饭了!”
“就为了那一点粮税!”
“何其短视呀!”
“若是刘备将孙家小儿也拘了去,江东再乱上几年,他们家破人亡时,才知道这地方缺了谁都不要紧,独独是缺不得咱们的!”
他们就这样哀叹了一阵,直到话题自然地滑向下一个方向:
“陆廉要走了,可备好了礼物么?”
“那些金帛之礼,美婢美童,她都不肯要呀!只收了陆家送的一筐咸鱼!”
“这……陆家最是精乖,他们还送了些什么?且去打探打探?”
那筐咸鱼她原本是不想收的。
……奈何真的很香。
闻起来很臭,用油煎一下吃,非常下饭。
她准备自掏腰包来着,陆家坚决不肯,“寻常客人来我家,临走也要带些土仪回去,这一筐咸鱼,乐陵侯难道也要推辞么?”
陆悬鱼犹犹豫豫地收下,吃了一条之后就改变主意,去吴城里转了一圈,想再买几份,装一车腌鱼回去。
顺带一提这个主意被诸葛亮听说之后,小先生的表情就很奇妙。
还问她除了咸鱼之外,还准备再装点什么在车上。
……这话说的!这一车都是咸鱼,臭翻天了!难道还能在里面藏个人吗!
但是她转悠一圈,问咸鱼价格的事立刻被陆家的人知道了,甚至连她在市廛买点特产,被人家坑了几十文钱的事都知道了!还替她把钱追了回来!
几十文钱加上一车的咸鱼都送了过来,顺便给她送了一个匣子。
那个匣子用手一掂量,很轻,装的一定不是金银珠玉,问仆役是什么,仆役说是自家主君亲自写的,那自然也不是什么名贵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