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人之际遇太难料,贞元十三年的进士,在翰林院待了半年便去了兵部,军器监多安闲富足的衙门,却偏偏遇到了个不省心的上司……”
“听说军器监油水极足,他多半是挡了人家的财路,幸好没真的获罪,否则大好前程就这样毁了……”
“得多亏定北侯,那批军械是给北府军做的,定北侯保了他,如今在定北侯手下做个参军也是好前程,就是在那幽州苦寒之地,着实辛苦。”
“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只盼咱们过了年,能去个好衙门。”
“你们说的是何人?”
几人正议论着,却冷不防被一道冷沉之声打断,他们转头一看,便见谢星阑不知何时到了跟前,几人慌忙行礼,“谢将军。”
谢星阑本从北面离开,不欲与他们寒暄,但不知听到了什么,他脚步一转上前发问,翰林们互视一眼,一人道:“我们刚才说的,是那位北府军参军。”
谢星阑拧眉,“赵永繁?”
“正是,他是贞元十三年的进士,当年高中还不到十九岁,后入翰林院任编修,很得陛下赏识,后去了兵部,最终又入了北府军……”
科举入朝之人多为文臣,少有再去
驻军当差的,谢星阑道:“你们刚才说他在军器监挡了别人财路,是何事?”
几位翰林面露尴尬,一人硬着头皮道:“是我们翰林院一位老编修说的,说当时赵大人入翰林院,正巧编撰了一套名为《考工记》的技艺全书,后来某日,陛下发现他对《考工记》里的兵械篇颇有研究,便说他不如去兵部军器监当差。”
“当时人人都觉艳羡,却不想他去了军器监不到半年,便被冠上了贪污军饷的罪名,是一批送给北府军的甲胄做的太劣等,当时他已被下狱,喊冤之事传到了回京述职的定北侯跟前,是定北侯将他从牢里捞出,从那以后他便跟着定北侯去了幽州。”
顿了顿,这人轻声道:“若他真的贪污军饷偷工减料,那定北侯必定不会帮他,所以我们便想,他那次应该是被哪位上司栽赃了,后来他很少回京城,还是此番回京面圣得了赏赐,我们那位老编修才十分唏嘘地与我们说了此事。”
谢星阑蹙眉,“他去军器监是贞元十四年之事?”
翰林点头,“不错,前后只待了小半年。”
谢星阑微微眯眸,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难怪谢
咏并未查到,他目光四扫,问道:“他今夜赏梅人在何处?”
翰林们互视一眼,一人道:“他一开始好像和北府军那位肖将军在一起。”
谢星阑皱眉,他看到肖琦之时,肖琦身边可没有赵永繁,他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只将几个翰林心惊胆战地甩在了原地,这可是龙翊卫指挥使啊!
谢星阑直奔湖边长亭,刚走到湖边,便看到李云旗在栈桥边站着,他上前问道:“北府军那几个可回来了?施罗他们在何处?”
李云旗往长亭看了一眼,“肖琦和宋文瑞回来了,另一个还不见人影,施罗回来了,蒙礼据说是回潇湘馆更衣去了。”
谢星阑眉眼一沉,转身又往梅林去,李云旗察觉不对,跟上来道:“怎么了?”
谢星阑不答反问,“怎就他一人未归?”
李云旗不解道:“在赏梅呗,还有好些人都在外面呢。”
谢星阑不管,待走到梅林边上,问值守的御林军道:“可见过北府军的参军了?一个瘦高着蓝袍的。”
武卫们回忆片刻,一人道:“只瞧见进去,还未瞧见出来。”
谢星阑步履加快,刚入梅林不久,便见秦缨跟着萧湄等人,正从东北方向而来,显然是秦缨与李韵分开没多久,便碰上了这几人。
只见萧湄几个人手一只香囊,又多折梅在手,收获颇丰,见谢星阑此时出现,众人只觉奇怪,萧湄道:“时辰快到了,这是要往哪里去?”
这踏雪寻梅只定了三炷香的功夫,此时已所剩无几,秦缨站在人群中,见谢星阑神色不对,便满是疑问看着他,当着众人,谢星阑不好明言,只凉声道:“有位军将只怕迷了路,我们来看看——”
萧湄正想问哪位军将,却忽然听见了一声女子尖叫,这声尖叫落定,又接二连三响起惊叫,贵女们一脸惊震,谢星阑和秦缨却已看向了梅林西北方向。
二人脚步如风,又飞快地四目相对一瞬,那个方向,正是先前二人躲藏之地,这前后还未到两炷香的功夫,生了什么事端不成?
此念刚落,一个发髻散乱的青裙女子从梅林尽头冲了过来,秦缨定睛一看,正是片刻前才与她分别的永宁公主身边的女婢!
那女婢被吓的眼眶绯红,一见到秦缨,腿弯一软扑在了雪地上。
“杀人,杀人了——”
不等众人震骇,女婢又惊恐道:“南诏,那南诏来的阿赞曼杀人了!”
一股子悚然凉意直冲众人背脊,谢星阑与秦缨一愣,忙疾步往假山后赶去,而此时寒风骤急,阴沉了整日的天穹,纷纷扬扬地落起雪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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