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缨差点忘了此事,看向谢星阑,谢星阑便道:“我随你同去。”
二人绕回内宫,又从御药院拿了药,一同往宣武门而去,刚出宫门,便见几匹快马停在了宫门之外,竟是崔慕之——
崔慕之带着人马自城外回来,似要去面圣,乍见秦缨二人自内宫而出,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又一眼扫见白鸳手上还拿着药,便跳下马背来走上前来。
他看着秦缨道:“你父亲的腿疾还未好?我此前给你的药无用吗?”
话音一落,谢星阑乌瞳骤冷,秦缨眉头一挑,也暗道不妙,她一本正经道:“崔大人,当日我已拒绝了你,却没想到你还是送了药,多谢你的好心了,不过我父亲用这御药效果极好,因此,你的药入了库房,暂且被闲置了,真是不好意思。”
崔慕之似乎早有所料,他也不怒,只扫了眼一旁的谢星阑道:“无碍,只要你父亲痊愈了便好,对了,永宁的病我也问过了,并非是什么恶疾,你不必太担心。”
他言谈随意,给人一种秦缨与他私交颇多之感,秦缨一阵头皮发麻,轻咳一声道:“那是再好不过,我们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她径直往马车上走去,走出几步一回头,便见谢星阑站在原地,神色晦暗难辨地望着崔慕之,崔慕之亦不闪不避地对视回去,宫门前本就萧瑟的风,忽然更是冷肃。
秦缨强作镇定,唤道:“谢大人——”
见他未动,秦缨眉头一竖,“谢星阑!”
秦缨有些着急,还有些不自知的嗔怪,而谢星阑不知想到什么,倏地牵唇,与崔慕之之间门那股子剑拔弩张的意味也淡了,他与崔慕之擦肩而过,径直走向秦缨。
谢星阑目光幽幽,为她掀起帘络,秦缨面上不显,心底到底有两分发虚,觑他两眼后,利落地爬上马车,谢星阑随后翻身上马,吩咐道:“去陆氏。”
崔慕之站在原地,人似僵了住,一旁崔阳不解地上前来,“怎么了公子?小人看那谢星阑的脸色,还以为他要如何与您争锋相对呢,却不想被县主一叫就走了。”
崔慕之再无片刻前的从容,他眉眼阴沉片刻,又牙关紧咬道:“他已经得偿所愿,当然……当然不必针锋相对……”
……
车马皆往陆氏而去,秦缨坐在马车里,不时掀帘看一眼谢星阑,见他也不问,神色也是寻常,反倒她自己愈发不宁,某一刻,她倏地掀开帘络,“其实——”
见她有话要说,谢星阑催马靠近,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秦缨道:“其实就是我头几次入宫,有次碰见了崔慕之,他说他们府上有位沁州薛氏的神医在,能帮我父亲治腿疾,我自然便要问了,说既有神医,为何永宁病了多年,也未好,后来从他言语之中得知,他们是找了这位神医给永宁看病的,但多年未起效,他父亲还说过等永宁长大懂事了,便会病愈,这是什么话?”
谢星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秦缨见他老神在在的,又道:“就是如此,后来他果真派人送了药来,我爹爹也不喜崔氏,便是什么世族神医,又哪里会用?自是闲置了。”
谢星阑做了然之状,“沁州薛氏,几十年前尚有尊荣,但如今,也与谢氏一样没落了。”
秦缨见他说起薛氏,语气并无不快,自是松了口气,“我爹爹也如此说,反正唯一令我生疑的,便是有这样一位神医,凭何治不好永宁?我取药数次,一开始永宁在喝宫里的药,后来,则停了御药院之药,一看便是在用宫外所献之药了,且还是陛下默许的。”
谢星阑眸色微深,看向她问道:“可要去去查一查这位神医来历?”
秦缨眼珠儿转了转,“这倒是……可以查,也可以不查……”
秦缨不知他因何如此,若只是因为不喜崔慕之,那自无必要,但若是为了探究永宁到底何病,到也可一试,只是眼下事情杂乱,秦缨只怕他分身无术。
谢星阑牵唇道:“我心中有数。”
秦缨见状也不置可否,心道她解释过了,谢星阑也并无异样,想来是无事的,于是将车帘一落,彻底放下心来。
到陆氏之时已是黄昏时分,陆柔嘉正好在。
待道明来意,陆柔嘉稍闻了闻竹筒气味便道:“县主怀疑无错,正是此前那诱捕毒蜂的香粉,只是如今被雪水泡过,已无多大效用。”
秦缨道:“此物是在未央池被大雪覆盖的草丛里发现的,引来了毒蜂,还蛰伤了几个内侍,应是凶手当日往赵将军身上抹了药粉之后所扔。”
既得了肯定,秦缨与谢星阑总算再无半分疑窦,而这时,陆柔嘉看着竹筒道:“这竹筒倒像是自己制的,若凶手要掩人耳目,那只怕药粉也是自制。”
秦缨与谢星阑对视一眼,正在这时,守在外的谢坚快步而入,“公子——”
谢星阑快步出门,谢坚在他身边耳语几句,谢星阑也变了脸色,他点了点头,快步入内,看着秦缨道:“衙门有差事,我得先走一步。”
秦缨道:“既问完了,我也先回府好了。”
陆柔嘉抬步相送,没走两步轻声问秦缨,“你如今和谢大人这是……”
秦缨一惊,“如此明显?”
陆柔嘉牵唇道:“谢大人比较明显。”
秦缨看了看谢星阑背影,心道也没什么不同嘛。
待出了门,谢星阑道:“还记得侯波那玉扳指吗?此前他给了那另外四人一个玉扳指,还有个玉扳指,还在他身上,案发之地未发现扳指,我们便问了那四人另一扳指长什么模样,这几日,谢咏带着人也在寻找此物,就在刚才,发现这扳指出现在城东一家当铺之中,我亲自带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