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需要时间去发展。
此时时间刚好过去一个月,距离皇帝约定的三月之期,还有两个月。
若是现在把这封奏折呈上去,皇帝让他提前交出骑兵、武器等东西,他该如何应对?
“该来的总会来,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又有什么区别呢?今日哪怕林景福不主动呈奏折,定州瘟疫被解决的事情,也瞒不住太久。一个州城,三十万人口,怎么能做到完全隐瞒?主公,让他呈上去吧。”
富春看着陈庚年,温声规劝道:“林景福对那位老首辅倍加推崇,其实属下这些年对此人也有所研究。徐亨这一生兢兢业业,确实做到了一位人臣所能做到的极致。只不过啊,他生错了时代,或者选错了君主。当然,这种事情他也别无可选。主公,我们的局势虽说相当凶险,但反过来想,与其局势已经凶险到这般地步,那再凶险一些也无妨了。徐亨若是真的心系百姓,看到这封奏折,自然会对主公您照拂庇佑一些。”
陈庚年闻言直摇头。
他苦笑看向富春:“先生是不是对我太过自信了些,竟开始指望皇帝的人以身犯险来庇佑于我?”
富春闻言就笑了。
他看着自己苦等一生才等到的主公,笑问道:“主公此前去京师,可曾亲眼瞧见过徐亨,可曾跟对方说过话,是他主动找您的吗?他对您的态度如何,您对他又作何评价?”
陈庚年微微一怔,随后说道:“确实是老首辅来找的我,态度很和煦,聊了几句,像是在话家常,是个很有风骨的老前辈,言谈举止进退有度,很有年长者风范。”
富春眼睛里的笑意更加明显。
他稍微扬了扬下巴,有些得意,也有些骄傲:“我富春愿意肝脑涂地追随的人,他徐亨当然会喜欢。就冲他喜欢您这一点,我就可以断定,这老头人还算可以。大晋亡国不算冤枉,但至少朝堂之上还有些聪明人。”
“……”
陈庚年有些无言。
随后就听富春认真道:“主公,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知道,您一直对于登基一事很是抗拒,总觉得自己承担不起这样的重担。但属下今日想说的是,您不必有太多忧虑,事实上这天下再也没有比您更优秀、比您做的更好的人了。您只管去做,只管大步向前走,剩下的,交给我们,交给他们,交给这乱世的百姓。”
这大概是富春第一次跟陈庚年聊起‘登基’一事。
不得不说,老头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听过他这番话,陈庚年心里某些担忧和焦虑,都被悄悄抚平了。
于是陈庚年捏着那封奏折,笑道:“那,我就让林景福呈给内阁了?”
富春也笑道:“尽管呈上去,失败了,无非还是得面对皇帝的打压。但成功了,那我们就在敌方的大本营里,拥有了一位最强大的助力。”
这大概就是天下第一谋士的魄力和胆量?
受富春所影响,陈庚年竟也有些心神激荡,还真就同意富春,把这封奏折给寄了出去。
大晋亡国以后,皇帝疯癫,群臣看似被动,但其实内阁的权势反而私下达到了顶峰。
皇帝靠不住,有脑子的群臣都知道,应该向着老首辅靠拢。
由林景福这位首辅门生送去内阁的折子,中途自然无人敢动,就这样一路顺利送到了徐亨的桌案之上。
老首辅年纪大了,瞧见‘林景福’这个名字,许久才在记忆中把人脸对上,随后马上意识到,这是定州来的奏折。
陈庚年就在定州!
最近一个月,关于江县,关于陈庚年其人的一切的消息,都在源源不断传回内阁。
包括首辅在内,诸位阁臣们越是研究,越对陈庚年敬佩。
这是何等惊才艳艳的治世能臣啊!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位看似疯癫的年轻县令,竟然有一身如此令人震撼惊艳的好本事。
“定州来信。”
因此,瞧见这封信以后,老首辅笑呵呵说了这么一句。
不出他意料。
本来在忙碌烦躁批阅奏折的几位阁臣老大人,都眼巴巴凑了过来。
一堆老大人迫不及待打开那封奏折,等看完林景福记录的内容以后,齐齐呆滞。
“短短一个月时间,定州的瘟疫就治疗好了?”
“州城内还恢复了生机,并未出现疫病后的萧条恐慌期。”
“陈庚年还把治疗疫病的药方附赠过来了。”
“实乃治世能臣啊!有他在,是百姓之福,万民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