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死去的同窗,甚至是孟伯言认识许多年的同乡。
得知他们被杀的消息,孟伯言年轻澄澈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随后他跟自己的这帮年轻同窗们说道:“诸位,我们要去江县,但在去江县之前,我们得回一趟书院。”
一个同窗学子看向孟伯言,愧疚道:“伯言,这次是我们拖累你了。你比我们有文采学识,性格也沉稳,若非我们私底下计划游行的事情暴露,惹来那帮官员追查,你也不会贸然站出来帮我们出谋划策,浪费大好前程。你放心,只要你想重回书院,我们都帮你去找夫子求情。”
“谁说我要重回书院。”
孟伯言眼睛里浮现出炙热的神采:“我们回书院,是要带着全书院的学生和夫子们一起,投奔江县!”
啊?
学子们都被孟伯言这个大胆的行径惊呆了。
金洲书院足足有上百号师生,大家怎么会愿意一起逃离金州呢,那可是叛逃啊!
事实证明,他们愿意的。
或者说,有人凭借他自己年轻、炙热的魅力,带领着一帮师生‘投奔明主’。
“我知道,夫子们怪罪我不顾前程,同窗们觉得我冲动任性。但金洲书院的师生们,大家睁眼看一看这凄惨的乱世,再想一想,我们这么多年寒窗苦读,为了什么?为了平步青云,为了一展抱负,但绝对不是为了苟且偷生、委身昏君朝堂!”
孟伯言回到金洲书院,把江县的相关消息和师生们一一分享,随后双眼发红的看着自己的夫子:“我孟伯言十年苦读,绝对不浪费一滴笔墨在那昏君身上!老师,我听说江县那个地方,重用人才,免费读书,学子们毕业后,甚至还给分配田产、房屋!这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啊!我们还年轻,我们要去对的地方,倾尽自己的毕生所学,才不辜负笔墨良知!大晋完蛋了,我们不能跟着它一起溃烂。”
“真有江县这么好的地方?”
“一个长者说的,绝对没错。”
“伯言说的没错,咱们还年轻,咱们不能跟着大晋一起完蛋。”
“去江县!”
提起乱世,人们总要再唏嘘一句,书生无用。
可绝对不是这样的!
笔杆子里装着的,是笔墨风骨,是文心脊梁!
看看此刻的孟伯言,再看看金洲书院里年轻振奋的学子们,就该知道,这群年轻人有多么充沛的力量。
年迈的夫子们看的很恍惚。
时间倒退数十年,他们也曾这般年轻、热血过,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老了呢?
但书院里永远会有年轻的学子。
在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上演的事情,永远可以发生在书院里。
年轻人的信仰一文不值——
但也可以无坚不摧!
当天,金洲书院的院长谈行知,带领金州书院三百余位师生,连夜离开书院,朝着江县出发。
上千余里的路程,他们一帮老的老,小的小,竟然也不觉得害怕。
路上,还遇见了很多流民。
一问才知道,大家的目的竟然都是相同的——
都是去江县!
他们当中,有士兵,有商户,有逃离赋税的百姓流民,甚至还有富家翁、工匠,以及一些小官员!
这些人毫不例外,都风尘仆仆,形容邋遢。
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并不绝望,甚至……带着小心翼翼的希望。
这乱世有多苦,唯有身处其中的百姓们心里最清楚。
先前被迫离家、毫无目的逃离的时候,这些人也是迷茫的、崩溃的、绝望的。
直到他们听到了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