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吊诡的盯着大殿上的官员,随后压低声音阴涔涔的说道:“骗子,都是骗子,你们这些人当中,一定有祁王的内应。说,太后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联合起来欺骗朕!若非有太后从中作梗,凉州军被调离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过内阁,瞒过朕的眼睛!”
话说到这里,皇帝倏然抬头,盯着方才那位建议‘发函镇山关诘问王铎’的官员,怒道:“蠢货,你安的什么心思!来人,把此人拖下去斩了!”
一言不合就要斩人!
朝堂之上,百官吓得脸色惨白,那位官员则是被拖出去,当场在行宫外斩首。
“自现在起,所有朝臣都不得离开行宫,传朕旨意,禁卫军去百官家里搜索他们与太后、与祁王通信的证据。一旦查到,绝不姑息!”
皇帝吩咐完毕以后,又看向老首辅徐亨,冷声道:“徐亨,你来拟旨,封锁凉州军叛变的消息。整合中原军,朕要他们凑齐十万大军,从洛州出发,兵发沛县,和京师大军一起,全力围剿祁王!不,还不够!再从金州征兵五万,支援京师。”
徐亨闻言神情越发凄苦,哀声恳求道:“陛下,金州经不起这样大规模征兵了——”
前段时间,朝廷已经在金州征兵十万。
如今再征兵五万,这这座繁华的天下第一州城,顷刻间就要沦为人间炼狱啊!
“朕当然知道金州经不起征兵了,可你让朕怎么办?难道愚蠢到去诘问王铎?逼着王铎去叛变不成!!”
皇帝癫狂怒吼:“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死祁王!先不用管陈庚年了,小小江县,待朕杀死祁王以后,自然有办法收拾他!祁王一死,就算王铎有叛变之心,也无处可归顺!只要他替朕继续守好镇山关,朕可以既往不咎!但,整个西北重地,必须掌握在朕手里!朕绝对不允许蛮子破开镇山关!!”
人性当真复杂。
昏聩疯癫的皇帝,一辈子干了那么多荒唐事情,到最后,脑子反而诡异的又清醒着。
老首辅徐亨闭了闭眼,神情哀痛,却又无计可施。
因为皇帝是对的。
本以为最疯的是皇帝,现在看来,祁王也疯了。
凉州军已经被他调离,镇山关那边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旦让蛮子骑兵破关而入,那才是整个大晋都要生灵涂炭啊!
一切都安排好以后,皇帝又咬牙切齿说道:“发函凉州,告诉娄献,朕不管他和祁王究竟是否有干系,兵发江县的旨意废除,命他死守凉州。他不是一直闭城吗,那就继续闭城下去,否则——来日史书工笔,他等着自己遗臭万年吧。”
当天,一封封密函从金州紧急发出。
中原十万大军紧急整合,随后倾巢而出,兵发沛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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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知府衙门。
娄献已经在案牍前沉默了许久。
案牍之上,放着两封密函。
一封来自皇帝,命令他带六万凉州军攻打江县。
另一封来自祁王,命令他打开凉州城门,整合五千凉州守城军,和永州三万大军,一起攻打江县。
皇帝目前还不知道,六万凉州军已经被秘密调离。
至于祁王,天祝山易守难攻,他先前在这里攻打江县狠狠吃过亏,所以这次不惜暴露凉州,也要借道攻打江县。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几个属下小心翼翼的站在案牍旁边,看着神情凝重的娄献,急声道:“以目前的局势,不管我们听皇帝的,还是听祁王的,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西北草原的情况越来越危急,王铎态度暧昧不明,如今凉州是空壳之城的事情已经暴露,我们已经完全没有生路了啊!大人,是否……是否向陈县令求援?”
知府大人的心腹目前也都知道了,娄知府其实早就默认投诚了陈庚年。
凉州紧挨着江县,对陈庚年此人的通天本领最清楚不过,属下们当然是赞同的。
如今凉州已经到了危机时刻。
唯一的办法,就是向陈庚年求援了。
金州皇帝距离凉州很远,六万大军被祁王调走,朝廷暂时还顾不上清算娄献。
可永州和凉州是紧挨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