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哭的当场晕死过去。
吴清的男人孙川,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打了一辈子铁,干的都是体力活,性格也木讷。
听到儿子死去的噩耗,夜里睡觉一直偷偷掉眼泪。
男人对吴清和儿子都很好,把辛苦攒的血汗钱用于置办房屋、给儿子娶媳妇,又留下一些,准备夫妻俩以后养老。
抛开孙川没日没夜的打拼、累了一身伤不谈,这家人日子算是还可以。
有房有屋,家庭和睦,儿子儿媳恩爱,将来再生个小的,孙川和吴清这夫妻俩,便可以颐养天年了。
然而,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降临,将这个小家冲撞到支离破碎。
不仅仅是吴清家,香樟巷里,有许多人家,都被强行征兵、或者纳粮税——
唯一的区别是,有人家的儿子、男人死了,有人家的暂时还活着。
只要有当兵的来香樟巷,基本上就可以断定,谁家有男人又死了。
孙川算是比较幸运的,因为会打铁,现在战时需要大量工匠,所以没有被拉去战场。
吴清的那个儿媳,就比较惨了,新婚三个月,先是死了丈夫,后面亲爹也被强行征兵,亲娘伤心欲绝,没想开,直接一头栽进了金州河里。
孙川和吴清夫妻都是厚道人。
没有赶儿媳走,把她认作了女儿,一家人就这么苦苦相依为命。
这天,孙川出去上工。
儿媳在家浆洗,吴清则是出门去采买。
最近盐价高的令人绝望,米价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涨。
冬天来了,天气也越来越冷,吴清面无表情的出门,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兜里的三十文钱,能买多少米。
盐巴就算了,价格太高,实在吃不起。
往日香樟巷里虽然冷清,可今日倒是奇怪,一个人也没有。
吴清走出巷子,被巷子口热闹的场景吓了一跳。
“老板,我要二两盐巴!”
“我要三两!”
“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往前走,崇明巷的米价也降了,说是新皇登基以后,把国库里的粮食拿出来救市。具体我也不太懂,反正现在米、盐的价格都恢复正常了。”
百姓们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的振奋,争相买盐。
二十五文一斤盐,谁听了不激动?
因为就在几天前,盐的价格足足在五百文一斤啊!
而就是今天早上一觉睡醒,一个令无数百姓幸福到晕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金州城。
盐价、粮价恢复正常了!
朝廷不再控盐,各大原本被勒令关停的盐铺纷纷开门,粮铺的米,也回落到了先前的价格。
吴清简直不敢相信。
她呆愣片刻,随后脸上浮现出了自儿子死后的第一抹笑容。可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开始红着眼睛哭,一边哭,一边去排队买盐巴。
盐铺的老板在劝说百姓:“大家不要争抢,都能买到的。朝廷不再控盐了,新皇陛下把国库里的盐都发放出来,据说马上还会派遣人去东南沿海调盐。”
吴清不知道新皇陛下长什么模样。
可这一刻,她真的发自内心在感激这位陛下——至少这一个皇帝,比上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