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持着所谓的正义之剑,做着最无耻的事情。让同类痛苦似乎能给它们带来快乐。】
等了一段时间之后,没有任何出版的消息,于是他通过特殊手段拿到了《狂热信仰》的后两卷。
可惜的是,新的故事情节并不能解答他的疑惑,甚至让他产生了更多的疑惑。最可笑的那个信教的贵族女人,最后居然是为了维护已经成为奴隶身份的儿子去死,甚至于他都不屑于将她和这两兄弟相提并论。
安东尼成了红衣主教,带着往后余生都被非议的身世。而他看好的安格隆死了,抗争毫无意义。
……把全世界人们牺牲下来的幸福换成自己实现下来的愿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安格隆却拒绝了,为什么?
“……一切不幸都是为最大的幸运所做的准备吗?真是无聊的能力。”
【“这个世界上尽是抗争命运的人,而我是命运的奴仆。”
无论如何,复仇都不应该是一种纯粹的快意的行为,因为这意味着你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看起来,他需要的东西不在这里面。
但是……
“为什么……我会哭呢?”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为了一本虚构小说里的角色而感觉到的痛苦,为了他不能理解那种痛苦。
或许他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依凭着给他输入的标签而存续罢了。他可以是“白麒麟”,可以是这个国家“未来的超越者”,却连最简单的人都无法理解,连愤怒和悲伤的情绪和能力都觉得是奇怪的了。
所以才会追求这样极端的情感,即使,这并不存在。
或许这只不过是不自觉的站在高位对于思想里的下位者的怜悯罢了,就和平常看到在垃圾堆里面翻找着食物的乞丐,会装作慈善的给他们几块钱,随手把不喝的饮料瓶扔给捡破烂的老头,欣赏着他们自卑的、把头埋在自我的影子里的,弯着腰点头说着谢谢的神情。
从来没有爱过谁,也从来没有被谁
爱过。
他对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不在乎,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是围着他转的……即使是对于大多人必要的友情、亲情甚至爱情,都能把对方看作仆人一般。
从小到大,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说他气度不凡,光是那么一站,一走,一坐,旁人都会察觉出的与众不同的气质。
但总有一天,被改写的命运下仍然熠熠生辉的灵魂,会再次出现的。因为命运之轮已经悄然转动。
再次斟酌了一下语言,他将另一封信寄出——
[想问一下您的灵感来源。
窃以为,没有一个缪斯是属于艺术家的。缪斯和所谓艺术家之间是敌对竞争又互相利用的关系,艺术家剽窃缪斯的生命署上自己的名字,缪斯借由艺术家把自己的艺术播撒出去。但是结果只有一份而他们都期望这属于自己。然后为此他们会创造两套规则。
而您的缪斯,又在何处?]
和妃英里女士的洽谈非常愉快,对方考虑到高井夏希目前的复杂身份,特地让自己事务所里最擅长相关法条的山田律师来协助她拟定上诉。
总体而言,还是有一点希望的。
冒着封禁的危险也要维权,大概是她的底线。
她还记得自己最初的处女作非常可笑地被一群粉丝追着按“抄袭”的名头,而那篇很火的小说,她一个字也没看过。
而争吵和骂街的根本区别,前者是思想的碰撞,后者是对物种起源的探究。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争吵是没有用的。不过略微放松一下自己也是很好的。
实际上夏希一直觉得抑郁是可以创造出艺术的形态,但焦虑不是,焦虑会让创作者一直处在危机感的状态,特别对自己有审判的时候,会觉得创造出来的东西就是不够完美。一遍遍反复修改删除,最后一个字也没动。
之前书友织田就是犯了这个毛病,不过目前已经有了不少起色。据对方的话来看,他在夏目漱石的推荐之下找了一份新工作,好像是最近开的新公司,只不过核心还缺人,打算做写作兼职赚点钱。
她是真心实意为朋友找到工作而感到高兴,即使因为各自生活的繁忙,但夏希和对方隔着手机屏幕也聊了很多,尤其是关于小说中“反派”的讨论——
【叙:我觉得读者似乎对于“反派”的标准更低,或者说是存在一些慕强心理。坏人身上哪怕有一丁点可取之处也慢慢的洗白,除了善就是恶,除了堕落就是救赎,堕落了也能是善救赎了也能是恶,反反复复就捯饬这个,要不就是下克上,弱克强,越菜越牛逼,越属越容易死,总之就是坏人就是好人,好人就是坏人,强者就是弱者,弱者就是强者。就像那些分不清戏里戏外攻击别人的家伙。
辣咖喱:嗯……怎么说呢,我认为这是一种标签化。读者更容易带入情绪,但笔力不足的作者制造出来的东西模板化了,实际上是一种非常省时间的阅读带来的。现在能够静下心阅读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也在思考如何让我笔下的人物避开这种模板化。
叙:对的!我一直写不出当初做读者时看到的那种感动……即使我感觉那些人物是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一点点看着作者去摹写他们的人生脉络,这种能力真的好让人羡慕!】
“谁能想到呢,我因为他们对故事的告别与整个故事相遇。”捧着书放在心口,躺倒在沙发上,这就是她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持的小幸福,“说起来,总是写不好感情戏呢……”
“这个也要取材吗?”正在构思情节的推理小说家立马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