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爱伦坡第一次站在这个远东之地的土地上,风往领口呼呼地吹,卡尔那毛茸茸的尾巴都忍不住缩在了温暖的脖颈上,他就觉得自己一定是有什么大病。
说实话,他虽然在文坛上算得上是初出茅庐的作者,但的确收拢了一批忠实粉丝,要不是因为异能力的缘故,估计早就再贩不知道多少次了。小众的推理论坛上甚至频繁出现一书难求的现象。
然而,这样一个作者,居然会因为一个读者的挑衅而头脑一热直飞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度直接找人线下掰头。
无论是放到哪里都是相当炸裂的。
或许……也是因为第一次有人在他擅长的领域反复蹦迪,甚至于还狂妄地自称他的“粉丝”,让这个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的天才产生了一种隐秘的好胜心,想要立刻见到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
他可能不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就要开启和自己的“第一黑粉”斗智斗勇的被后人津津乐道的传奇经历了。
……
“呐,大叔,”粉发少女穿着不合时宜的开了线的针织外套,衣角针脚刻意改动的痕迹让她显得更加成熟,尽管那张略显幼态的脸并不适应这种风格,“给我一点钱嘛~可以陪你吃饭的哟~”
在街头经常可以见到这种打扮得不伦不类的贫民窟的女孩子,她们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高兴雀跃,开心的时候会跺脚,眼睛眯得满是皱纹。还有因为讨好而小心翼翼的语气。
从便利店门口牵着小银的手出来的时候,夏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让人不快的场景——女孩那略显僵硬的笑脸和动手动脚的中年男人共同组成了这样一副滑稽的场面。??她想要上前去阻止。
芥川银拉了拉她的衣襟,摇了摇头。
她认识这个粉色头发的家伙,经常用同样的招数去抢劫路人,夏希这样去,反而是破坏了她的计划,很可能会遭到镭体街人的报复。
“不,小银,”高井夏希蹲下来这样对女孩说,“这种事情即使是假的,看到也会让人难过的。”
女孩可以是甜美可人的,也可以是咄咄逼人的,自私自利的,也很可爱。她们的热烈,泼辣,恰到好处不令人讨厌的市井味儿和风尘气,不乏矫揉造作的小心思,但是心地热忱。她们很可爱,很有生命力,但往往眼界和胸襟都相当有限,这也让她们相当容易走上歧路。
“不好意思,先生。”在那双手即将触及到针织外套的时候,夏希的手钳制在了女孩的手臂上,阻止她被男人带走,“我妹妹今天还有事,不能奉陪了。”
那个男人看着夏希又看了看被她这番话聚集起来的路人,暗道了一声倒霉之后就拾起地上的公文包快步走开了。
“你什么意思?”果然,那个粉头发的女孩子见到好不容易上钩的鱼黄了,使劲挣脱了夏希的手,装模作样地用着还未变声的尖锐音调呵斥着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小姑娘。”夏希看着眼前这个明显身量不足却故作姿态张牙舞爪的女孩子,笑眯眯地说着,“毕竟我可是防止了一场犯罪呢。”
阻止犯罪,可以是阻止恋童,也可以是阻止仙人跳。说话的艺术就在此体现。
被说中心事的粉发少女有些心虚地往巷子后面挪动,却正巧被里面守株待兔的同伴撞上:
“柚杏,你什么情况?”
看到那个白发少年的时候,夏希就觉得格外眼熟。
“唉,你是那个!”书店门口被偷包的惨痛经历还在眼前,小孩子生长速度很快,即使是这样也很容易把那个面露狡黠神色的白发小孩和眼前的白发少年联系到一块。
这些年来白濑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但是当初刚刚出道的时候偷的一个破破烂烂的包却还是让他记忆犹新——穷成这样的一无所获足以让一个孩子在镭体街的环境活生生饿死。
也是那天开始,和那个包同一时间被捡回来的小屁孩中原中也有异能力的事情被他们发现,日子这才好过一点。外面似乎有人叫他“羊之王”。
那个破包的作用大抵在于让他被迫给几个小伙伴挨个念看不懂的故事。为了逞强,他经常偷摸去书店捡不要的旧书,正是还不懂事的年纪,他还特地把书签随身带着,算是整个组织里最有文化的象征。
“还你的!”想到这,少年皱了皱眉头,耳根有些泛红,“该走了!”
他把那个该死的破书签恶狠狠地甩在地上,随即拉着不明所以的柚杏转头就走。
夏希没来得及追上对地形格外熟悉的少年少女,只能从地上捡起那枚丢失已久的书签,看着上面被保护得很好的痕迹,有些诧异。
……
“我明白了。”
少年夏油杰在今时今日才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个神经病而是个咒术师,虽然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差别。
在被咒术界找到之后,他就利落地办理了退学手续,在老师的叹息中,从成绩靠前的优等生变成了一个学历仅为国中并且即将进入高专的学生。
离开学校的那天,他没拿多少行李,书和笔记都留给了即将成为他的过去的同窗,有且仅有的是那本翻得有些皱巴的盗版杂志。
在这个格外偏僻的地方,就连空气中都浮动着树叶的味道,仿佛无时无刻都萦绕着你的阴影在烈日下无处遁形。
只背着一个包的夏油杰和一个戴着墨镜的少年擦肩而过。
在周围嘈杂的环境里,燥热的空气,和不知为何转过头看到的那肆意的笑容,下意识的视线交汇让时间都变得缓慢,在对视的那一刻就能够确定对方的身份——和自己一样是咒术师,而且,很强。
少年夏油杰听见这个颇为嚣张的家伙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杂志,非常欠揍地对自己说: